长公主府西南角的小厨房中,柴火劈里啪啦地烧着,灶台上正咕嘟咕嘟地煨着一罐鸡汤,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橘红色的火光将这小屋里映出几分温暖之色,厨娘坐在火前的小凳上昏昏欲睡地打盹。
木门忽地被推开了,灌进来一阵冷风,吹得厨娘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她眨巴了下眼,扭头看?向来人,忙不迭地站起身唤了一声:“陆大人。”
陆歆微微颔首,将门关上,环顾一圈方道:“二殿下已经走了?”
“二殿下?”厨娘愣住,“二殿下未曾来过,大人许是听岔了。”
“不曾来过?”陆歆拢衣襟的手顿住,片刻后,好看的眉拧起,“那她......”他抬眸,却正好同厨娘好奇的目光对上。
“没什么。”陆歆淡淡一笑,“应是我听岔了。”他略顿了一顿,复又将大氅系好,对厨娘道:“叨扰了。”言罢,微一颔首,便推开木门走进漆黑的夜色中去。
手中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本就不甚亮堂的光更是晦暗几分。陆歆走出几步,停在了院里一株五人合抱粗的槐树下,少顷,他转过身向西边的院子匆匆走去。
靛青色的大氅扫过雪地,溅起一层细碎的雪花。
—
东边暖阁中,云城懒懒散散地趴在容清的胸膛之上?,半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若是困了,就去睡会。”容清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神色温柔,“别强撑着。”
“倒不是很困。”云城环住他的腰身,百无聊赖道:“实是有些无趣。”
“都这么些时候了。”她叹了一声,半撑起身子看?着身侧的人,“还是没消息吗?”
“莫急。”容清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太古办事稳妥,不会出差错,若有消息自会来报。”他看?了眼窗外天色,道:“天色晚了,二殿下同陆歆再呆在一处怕是不合适,不去看看??”
“嘁!”云城凉凉笑了一声,“照这情形,他二人纵使是相对而坐一晚所?说之话怕也出不了十句,能有什么事?”
她想了想唤道:“夕颜。”
“殿下。”夕颜从外屋进来,“有何事吩咐?”
“给他二人上晚膳吧,坐了两个时辰又喝了那么些酒,做些清淡热乎的汤。待他们用完了派人送回去便是。”
“殿下不过去了?”夕颜问道。
“嗯。”云城从榻上下来披上衣服,“不去了,想起来还有件事未办。”
“是。”夕颜依言退下。
“这是要去哪?”容清走至身侧帮她把衣带系好。
“早些时候说要把戚殷送走,这不又被那些事情耽搁了。”云城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大氅,“我过去看看?,早些将此事解决了,省得日日不得安心。”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容清浅声道:“你一直派人看守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虽说如?此,但我这心底里总是不踏实。”云城说道,抬眸却见容清亦是披上了外衣,愣了一下,“你做什么去?”
“我同你一道前去,天黑路远,我不放心。”容清从桌上?取了个小手炉放进她怀中,“走吧。”
“若是过一阵子下面的人来报,你又不在,岂不是要耽误事?”
“无妨。”容清弯了眼眸,将她大氅的兜帽拉起,“他们能找到我,且虎符已给了太古,若有急情,自会调兵,不必忧心挂怀。”
—
往日把守严密的西府阁院落前今日却是空无一人,从东边的屋子一路过来提心吊胆,不过好在都是有惊无险,还算得上?是顺利。
晋宁留在院门前把风,云川步履匆匆地走进院中。
琉璃阁主屋中透出隐隐的昏黄色亮光,米黄色的窗纸上映出那人流畅精致的侧脸弧线。
云川顿住脚步,只觉得心跳竟比平常快了许多。
他们......许久未见了。
瑟瑟寒风从脸面上吹过,刮得耳根生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台阶,正待要?敲门却发现这木门竟是开了条缝。
云川微微一怔,轻轻将门推开。
不是往日里她所熟悉喜欢的清甜桃花香,一股浓郁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猛烈而刺鼻。云川皱了皱眉,恍惚想起早先几次见到戚殷之时,他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戚殷坐在案前,冠发高束,以白玉环固定。他着一身黑衣,上?以暗金色丝线绣五爪金龙,腰间坠一枚古朴墨色玉佩,更显身材挺拔,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