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帝即位的大事,便在?这一道圣旨下确定了。户部的人觉得太过仓促草率,斟酌讨论登基大典一事,却被云城一句否决,只?道是如今多事,朝局不稳,边关不宁,一切理应从简。
大典这事,便无?限期地被推后了。
对于云城为帝,大部分朝臣心?中其实都没个底。大梁朝传位虽不限男女,只?凭才学?,百年前那位政绩卓著的昭阳帝亦是女子,但这云城长公主......最近一段时日这变化虽然天翻地覆,有些上?位者的气度胸襟了,奈何从前嚣张跋扈之态太过深入人心?,众人心?中都是端了碗水,颤颤巍巍地生怕有一日故态复萌。
但也无?法了,剩下的只?一位云川公主。
皇城底下无?秘辛,她私会戎族三皇子之事暗地里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追究通敌之罪便罢了,传位?绝无?可能!
不过好在?容相和新帝终成眷属,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就这位相爷能说的上?话?了。
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众人摇摇头,退出了朝堂。
天色渐亮,从窗中透出一缕微光,淡淡的光柱斜照在?云城的侧脸,她静静坐在?皇座上?,手中握着那一卷圣旨。
半晌,她抬起眸看向下首那人,轻道:“父皇这旨意是何时写的?”
容清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一月前。”
“你?和老师早就知晓此事。”云城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太上?皇命臣与杜大人、陆侍郎尽心?辅佐。”容清颔首,“曾提前告知。”
清晨,窗外的几?只?雀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给这死气沉沉的宫里添了些生机。
许久,云城郁郁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走?至宝座前的围栏边,看着他道:“云池的事你?怎么看?”
她眸色清明,直直地看过来?,居高临下。
容清安安静静地抬眸看着她,少顷一笑,敛袖礼道:“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太上?皇所中为西域奇毒,这种东西只?有戎族皇族内部方能得到,显而易见,这毒由戚殷和阿尔丹提供,云池为内应。”
“戚殷来?大梁的目的之一。”云城蹙起眉道:“只?是这毒既已不声不响地慢慢下了这许久,又为何忽然加大药量,小影子又为何要忽然自杀,留下这么大个把柄。”
“陛下说的不错。”容清点?了点?头,“所以这最后一剂药并非云池所下,他不会蠢到自掘坟墓。”
“你?的意思是......”云城目光沉沉,“戎族的人临走?时坑了他一把?那这......小影子是戚殷他们的人了?”
“臣去查过小影子的身世。”容清开口道:“户籍名册,俱是伪造。”
“小影子服侍云池少说也有五年之久。”云城握紧了围栏,“目前为止大梁内戎族暗桩查出多少?”
“三十处。”容清目光微肃,“除却酒楼歌馆,勾栏瓦舍,民户、小吏、布庄,都有。”
“他们这盘棋......最少也筹谋了十五年。”云城背后一阵阵地发凉,“那时戚殷尚不满十岁。”
“这位,不是个好对付的。”容清眸色暗沉,遥遥地向她看来?,“上?一世,疏忽之处太多。”
“好在?今生还不算太晚。”云城皱紧眉头,“此事你?亲自去办,务必将?大梁中的暗桩拔除干净。”
“还有。”她冷声道:“将?唐彦之叫回来?,容后朕会下旨意征兵十万,交由他亲自操练,以备不测。”
云城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木制的阑干,“给宋清肃修书一封,让他时刻警醒着。既已翻脸了,戎族早晚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好。”容清颔首。
“追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沿途岗哨城池也并无?情报递来?。”云城道:“这戚殷生死未知,朕这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