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贺朝凤做了个梦。
梦里贺朝凤跪在地上,大雨滂沱,头发丝粘了他一脸。有个人哭着要从屋里冲出来,拼命叫他:“贺郎,贺郎,我爹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等他拼命跑到贺朝凤身边,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顶出好大一个肚子,竟然还是个男的在揣崽!转眼就见这人变了个模样,一把掐住贺朝凤的下巴,说:“凤儿,我喜欢你。”
贺朝凤当场就给吓醒了。醒来一懵一懵的,心惊肉跳。
贺朝凤心想,不得行,这个人设有点上头。梦中男子浑圆的肚子深深映在贺朝凤脑海中,那含羞带怯的眼神,盯着贺朝凤胸口发痒。
等等。
发痒?
贺朝凤一把掀开被子。
偷偷躲在被窝里一边啃瓜一边踩奶的雪鼠僵在当下,动也不动,就像是卡了一样。
贺朝凤:“……”
他说呢,怎么感觉昨天那个瓜少了一块,像被啃过,合着都是吃这小东西吃剩下的。贺朝凤把它抓出来,拿掉它爪子上的瓜皮:“你怎么在这?”
雪鼠默默无言。
贺朝凤道:“你主人呢?”
鼠瞪口呆。
“你一直偷吃我的东西?”
鼠目寸光。
“喂。”
贺朝凤看了它一会儿,觉得自己果然有病病。它又不会说话。贺朝凤想了想,当时忙于逃命,确实将它忘了个一干二净。但他好像是把雪鼠还给傅清离了。
“算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贺朝凤给雪鼠塞了块瓜,撸了会它白胖胖的绒毛,突发其想,“你该不会是傅清离变的吧。”
雄鼠报恩是很有可能的嘛!
小白吭哧吭哧啃瓜。
就在贺朝凤又开始臆想雄鼠报恩的艳色情节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吵嚷的动静。
贺朝凤推开窗子看出去,大门口进来一批人,顾淮北蓝袍玉冠,握着雪行,引路在前面,身后十来个人,吵吵嚷嚷争论着什么。
顾淮北?
贺朝凤记得,顾淮北最近一直在往山里跑。山里的贼都给抓光了,这帮镖师却个个红光满面,难道是找到丢的镖物了?
贺朝凤把雪鼠往领口一塞,披了衣服出门,发现被这吵嚷的动静引来的还不止他一人。
金元宝住在西凤阁,与金水苑隔了个大堂。与西凤阁正对着隔了个园子的是毓林阁,贺朝凤出来时,余光一瞟,看到窗边半个身影遥遥俯望。
大堂外,两个人正用完早饭,边闲聊边打量着顾淮北一行人,看着儒雅斯文,交流间不乏‘武夫’‘鲁莽’之类。
那几个人抬了两口大箱,顾淮北指挥着人把箱子搁金水苑,虽是寒冬腊月,顾淮北还是出了一头汗。他舒了口气,见贺朝凤站在柱角,嘱咐了别人几句,走了过来。
“贺兄。”顾淮北打量了贺朝凤一圈,见他气色不错,衷心道,“你没事了。”
贺朝凤往他身后张望:“你找到东西了?”
顾淮北道:“没有。”
贺朝凤:“那你……”
正说着,衣领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顾淮北视线落下:“……”
贺朝凤淡定地把小白塞回去,顺便替它擦了擦爪子:“我养的。”
顾淮北:“……”
养些小东西,倒也无妨,总能消解愁绪。自金元宝与顾淮北说贺朝凤心情低落后,顾淮北作为兄弟,也是挺担心的。
顾淮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傅清离叫什么名字,只道:“那帮人说的地点我翻了个遍,还剩下两处地方没寻,说不定是在那里。”
又看了眼贺朝凤:“也没找到那谁。不过你别难过,身体要紧,我已又派人手加紧搜寻。”
顾淮北和金元宝不一样,不会怀疑傅清离是鬼。当时带着贺朝凤他们出山时,顾淮北亲眼所见是三个人,傅清离虽然脸孔被遮住一半,也是人。之所以不见了,顾淮北情愿相信是傅清离不小心掉到山崖下面了。
贺朝凤:“……”
他真的不难过。
贺朝凤提醒道:“他身手不凡,突然不见想必是有事先走,你还是把人叫回来,大雪进山不安全,免得又着了别人的道。”
听到这句话,顾淮北眉心沉了沉:“有裴叔和叔父在这里,我镖局个个是精英,绝不会重蹈覆辙,可惜那个王大二,竟然像使了遁地术,遍寻不见,简直可恨。”
裴安那夜搜山捉了十几个人。为首一人姓龙,瞎了左眼,仇人叫他龙瞎,手下叫他龙哥。龙哥是落象峰二把手,也是这次往云台山带头的人。
说来也巧,裴安见郭清不是郭清,一方面通知顾连生镖队中进了内鬼,一面强行进山,在玉雪附近一搜,正好在半山腰遇见一队人,被裴安一捉一个准。
那帮山贼承认他们拿了顾淮北的镖,但顾淮北按他们说的地点去找,却是空空如也,气的顾淮北回来把人教训了一顿,别提多阴郁。
今日他又进山,虽然仍未找到镖物,但寻了几口大箱,也算有所收获。
正在说话间,走廊那头来了两个人,一个金黄,一个素白。
今天是个蟹黄汤包的金元宝把富贵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金灿灿,贺朝凤合理怀疑梅清霜是被这种壕气闪到了眼才看不上金元宝。
金元宝明媚地冲两个人招手,白胖胖的像个大福:“贺朝凤,你终于肯出门啦,我还以为你要神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