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轰地一声,如同晴空里劈了个雷,雷里掉出个瓜,瓜一掰开还是酸的。一帮人张着嘴,一时间精彩纷呈,都不知道是该看薛礼还是看贺朝凤还是看傅清离。
贺朝凤捧着茶杯,贺朝凤张着嘴,大约是打击过重,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良久贺朝凤缓过神,才慢慢心里吐了个字。
艹!
他就知道!
无缘无故找什么花,吃个暗恋失败的瓜又吃到了自己身上!贺朝凤简直无槽可吐。贺朝凤无语凝噎了半天,才说:“忘了,就这样吧。”
厅内瞬间肃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只想当自己不存在。金元宝觉得很尴尬,但金元宝再尴尬也得开口啊,毕竟花重要。
不用金元宝开口,傅清离已经开口了。傅清离抱着双臂靠在门边,微微一笑,看起来动人极了。
傅清离道:“既然如此,真是再好不过,那花于柳公子而言已然无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替金少爷结了这桩姻缘吧。”
傅清离话中含义不言而喻,聪明人都能听懂。柳吟疏不惧,柳吟疏下午与贺朝凤谈了小半时辰,彼此解了不少心结。
柳吟疏微微一笑说:“那花我年年照料,它也年年开花,金少爷若想要,我自当成人之美。只是这花当年是朝凤取来,如今便也当由他取走。傅兄以为是否?”
便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傅清离和柳吟疏同时看向贺朝凤。
贺朝凤顶着两个大佬如有实质的目光,贺朝凤捧了杯枸杞茶相当淡定:“这么麻烦,那算了。我找淮北吧。淮北不是在霁雪城吗?”
而且顾家的镖都在梅家。
一帮人:“……”
金元宝的目光看着特别惹人怜爱。金元宝放软了声音道:“贺朝凤……”
贺朝凤叹了口气,贺朝凤把枸杞茶一饮而尽:“行吧,去呗。”
为兄弟,插自己两刀。
碧海山庄和霁雪城很近,原本出了幽州要沿尚溪折下,现如今不过是绕一绕路,费不了多少时日。一驾马车并两匹马,在大道上踩出一串尘烟,经过拐点时,分开而行。
傅清离和贺朝凤与金元宝一行往碧海山庄去取花,薛礼则不凑这热闹,薛礼带着人直接北上去京城。
薛礼虽然目的在于寻画,解幽州失踪案也确有其事。如今莫湘离虽在法外,万福拐骗这些人却是证据确凿。薛礼要早平王一步去皇帝面前说会贴心话。
而且,薛礼答应过傅清离,要去替傅清离问治病良方。鲜灵子确实是使臣呈来,也确由贵妃服下。只是年代久远,薛礼暗想,那使臣的国度最好还在。
不过两日功夫,碧海山庄已近在眼前。
依然是柳吟疏骑马,金元宝和贺朝凤坐在车内。傅清离从来不给自己找罪受,能坐不站,能躺不坐。傅清离坐在窗边,下巴倚着手臂假寐。
金元宝看了看贺朝凤,又看了看傅清离。回来看了一圈后,金元宝与贺朝凤对上了视线。贺公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金元宝:“……”
金元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马车外。
贺朝凤理所当然点头。
金元宝瞪圆了眼睛,外面很冷啊。
贺朝凤无声道,不然呢。贺朝凤拿眼神瞟了眼傅清离,意思道,这怪谁?
金元宝特别想说这关他什么事,但金元宝还是闭嘴了。不管当年送花的人是谁,现在确实是因为金元宝要追梅小姐才引发了这个月引花惨案,金元宝的确是□□。
金元宝一掀门帘,被冻了个喷嚏。金元宝拉拉衣领,委委屈屈坐了出去。为兄弟嘛,插自己两刀也无不可。而且贺朝凤和傅清离感情稳定,对金元宝就是最大的帮助。
只要心有朝凤落空,金元宝冻一冻倒没什么要紧。
金元宝出了马车,车里就只剩下了贺朝凤与傅清离两人。傅清离依然在假寐,似乎外面的声音都无法影响到傅清离。
贺朝凤掀掀眼皮,傅清离毫无动静。
贺朝凤:“……”
贺朝凤咳了一声。贺朝凤若无其事坐过去,拿肩撞了撞傅清离:“喂,你冷不冷,渴不渴,要不要我泡一杯枸杞给你喝啊。”
傅清离撑着下巴,傅清离道:“不冷,不渴,不喝。”
贺朝凤:“……”
贺朝凤道:“你生气啦。”
傅清离似笑非笑:“贺公子何出此言呢。”
贺朝凤摸着鼻子,贺朝凤道:“花的事情吧,我真忘记了。何况那时才几岁,童言稚语岂能当真。倘若每个人送一盆花就可以永以为好,天底下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贺朝凤道:“小龙女的故事听过没,你看,她和过儿什么都没送,感情一样很好。”
傅清离道:“小龙女和过儿从小吃住在一处,历尽艰难,受人指点,生死相隔十六年,再见面时感情确实很好。”
贺朝凤:“……”
贺朝凤拍了下大腿,这例子举得不对。
贺朝凤立马道:“我给你换一个。”
“以前有个郭姓大侠,他和有了婚约的公子是青梅竹马,但郭大侠和黄姑娘一见钟情了。还有那个张姓公子,他不也是喜欢上了小魔女嘛,所以这个青梅竹马多,后来居上更多。”
有句话叫竹马敌不过天降就是这个道理了。
贺朝凤说着说着,顿了顿,复道:“还有个人,他有个师兄。师兄替他打点好了一切,最后平心静气替他去死。”
“那个人无知无觉,还在为取得掌门之位而高兴,结果一回头,别人告诉他,你师兄替你舍身赴劫去啦。别人当他冷酷无情,踩着师兄上位,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该怪谁?”
傅清离回了头。
贺朝凤说:“我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人活一世短则几天,长则数百年,睁眼闭眼都是一辈子。我当你是好兄弟,好知己,不想和你揣着误会虚度光阴。”
傅清离看着贺朝凤,傅清离说:“那要是我不想当你的好兄弟,好知己呢?”
马车内寂静无声,外头飘着雪,但隐隐间,雪中已有青翠,越往南下,气候越暖。他们离风雪凛冽的云台山已经很远了。
贺朝凤望着傅清离,傅清离一直没变过,依然像那晚贺朝凤初来乍到,山中初见,月色下望见傅清离的第一眼。
衣袂声忽起。贺朝凤往前一凑,捏住傅清离的嘴就咬了一口。
贺朝凤道:“我也不会和好兄弟好知己做这种事。我虽然醉了,但谁咬我还是分得清的。”
傅清离眼光微动。下一秒傅清离就又咬了回去。不大的空间里,两人咬在一起。枸杞茶泼了一身,又热又烫。
其实也没什么硬塞的缘分,也没喜欢男人特定的人设,更没什么为什么选他。就是情之渐起,每日愈胜,至不能把持,心甘情愿。
金元宝在外面又打了个喷嚏,金元宝缩着手问赶车的下人:“离碧海山庄还有多久啊?”
福蝶兰咬着根草,福蝶兰说:“再喝杯茶就到了吧。”
一杯茶当然做不了什么,一杯茶也到不了碧海山庄。但一杯茶够两个人说些话。
马车内。
两个人终于像小兽一般戏玩咬闹够了。傅清离捏着贺朝凤的手指,傅清离说:“我并没有误会,也没有生气。”
傅清离叹了口气:“只是我突然想到,你八岁时为了取那盆花,大约受了不少罪。你十八岁因为柳公子被指点非议时,也饱受苦楚。”
“虽我如今才认识你,但只要想到那些我不在你身边的岁月,你曾受了那么些委屈,我便觉得有些懊恼。”
傅清离摸摸贺朝凤的脸:“就像是我放任着别人欺负了你一样。”
贺朝凤心中微烫。
贺朝凤是过习惯爽文日子的人,从不知憋屈为何物,向来孤高寡寒日天日地日空气,搞定一单接一单,高效保质且迅速。如今听别人说心疼他,不知为什么,竟破天荒从心里泛上了一丝委屈。
当年那个私货文中,他师兄什么话也不说只替他去死了,贺朝凤一脸懵逼就背上了‘叛亲寡冷’的无情结局,到底连个辩解也没有。
你要问他后悔吗,大约是有些遗憾的。剧情线走的太快,没注意有坑。一朝感情相濡以沫,再回首是百年身。
几个月的休假时间,足够贺朝凤从郁闷中走出来,整理好情绪,收拾好工作状态。从前事从前毕,从此晓得以后多加小心,少付真情,免得再入套进坑。
坑这种事,没什么跳不跳,只有情不情愿。
贺朝凤按上傅清离的手,贺朝凤说:“你在莫湘离身边三年,我一样也不认识你。现在就挺好的。”
视线交缠中,傅清离目光火热。
贺朝凤从未如此好说话,早知贺朝凤肯放下心防,傅清离一定早些上手。如今一算,他总共一千天还浪费了好几天,真是不划算。
傅清离趁机道:“那你叫我一声傅大哥。”
贺朝凤从善如流,贺朝凤道:“傅大哥。”
傅清离还没能多高兴一下,贺朝凤把傅清离推了一推:“好了,工作时间不要谈恋爱。我们来聊聊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金元宝(冻):我可以,为了兄弟我可以。
小贺新技巧:杜绝感情线的根本方法是什么,走自己的感情线,让别的感情线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