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四年前新帝登基后,整个昊国便是一片和睦景象,偷鸡摸狗、违反律法的事件日益减少,于是乎,各路衙门一下子空闲了起来。
而身处昊国都城、天子脚下的京兆衙门,更是闲得只能帮着邻里处理处理日常纠纷一类的小事了。
也偏偏是在这个环境下,衙门开张了,十几年都没响动过的击堂鼓终于活动活动了筋骨。
黎明初升的时候,京兆府尹唐有德就被小厮叫醒,说是:“来活了。”
来活了,总算是来了。这么多年的无所事事,都快让唐有德认为自己这个京兆衙门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在这么下去,怕是城里的百姓只记得大理寺跟刑部了吧。
匆匆忙忙,唐有德从床上爬起,庄重的穿上那件每日被自己抚摸的官服,满心激动的跟着小厮上了马车。
“今日,是什么案件?”唐有德问道。
“回老爷,听报案的说,是死了个下人。”小厮笑着回答。
“下人?”唐有德坐正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厮,说道:“什么时候,京兆府开始管下人的案子了,是下边的衙门都死了吗?”
“老,老爷,据说死的是,新任吏部侍郎的家仆。”小厮将手中马鞭一挥,说道:“今日报案的,也正是那位侍郎的公子,蔡坤。”
“吏部侍郎?”唐有德整理衣襟,一脸的疑惑。吏部侍郎之子,身份高贵,怎么会屈尊给一个下人伸冤,其中定不简单。
唐有德看着窗外,步履匆忙的人们一个个皆往京兆衙门的方向走去。开口问道:“那可有抓到凶犯?”
“回老爷,报案的说,有人看见了凶犯。”小厮没有回头,手里的鞭子驱赶着挡路的行人,接着说道:“是一个从苏州来的公子,好像是叫李箫。”
“李箫?”
唐有德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李箫、李箫。对了,《水调歌头》。
对啊,正是那首水调歌头,这首词如今在京师文官中很是出名,陛下还特意称赞了。这等才子,该是仕途为官,怎么会去杀一个下人,兴许是重名吧。
“是那个写水调歌头的李箫?”
“好像是的,老爷。”小厮想了想,接着道:“听说这位李公子在昨日的诗会中,写出了那首残诗。”
还真是他,这人是陛下请来京师来给公主治病的,而且还写出了残诗,在城里必然是有了名声,这样的人,自己这个小小的京兆衙门,能管吗。可要是不管,首先吏部那边不好处理,弄不好,石家的那位也会发难,但要是管了,陛下那边又得怎么交代。
虽然陛下铁面无私,但难保他不会为了公主殿下,破例一次。这事还真麻烦,要不装病?
“老爷,到了。”小厮停下马车,朝着唐有德说道。
完了,这就到了地方,看来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硬着头皮,唐有亮步履艰难的下了马车,接着在小厮的搀扶下,一脸心酸的走进了衙门。这位年过半百的唐大人,为官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开始羡慕台下围观的百姓。
“唐大人。”蔡坤见唐有德出现,毕恭毕敬的走向前,拱拱手,笑着说道:“家父向你问好。”
说实在的,他跟李箫没什么仇,只是家里的那位父亲,不知为何,让他来办这事。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针对李箫,当然他也没必要多想,反正一切都有父亲,只要听父亲的话准没事,就像以前,听父亲的话,就当了个沧州的才子之首。
唐有德忙是回礼,虽然这吏部侍郎看着品阶比自己小,但奈何其背后的那位权利大。如今的朝局分明,两王争宠,太子毫无存在感,两相对立。像他这样的中立派,是最难受的。
揣着不安,唐有德心不在焉的坐到堂上,一边接过师爷递来的状书,一边颤抖地喝了一口热茶。约莫过了半刻钟,才将手中的惊堂木轻轻拍下,道一声:“升堂吧。”
“威……武。”两侧三班衙役面色严肃,手里的水火棍不停的敲击地面。
动作虽然有点生疏,但声音,震耳欲聋,令听者心畏。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又状告何人。”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唐有德还是出于习惯,问了一句。
蔡坤没有说话,侧过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那名书生,书生领会意思,摇着精致的折扇走上前,朝着堂上唐有德拱拱手,说道:
“在下京师德发讼师事务所高级讼师,王德发,为蔡家公子家仆,吴三,状告凶贼,李箫。”
“可有物证、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