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便是普静原本的姓。
对于佘先生,乃至全朝堂上的官员而言,太子的价值实在是太低,且不说这位太子殿下会在什么时候被废了储君之位,单单是皇帝对他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可以说是在保护太子,但这保护,会不会未免有些过了。太子殿下提出的几乎所有的建议,都被驳回。而且至今太子别院中,也只有一个人相伴左右,那人还是个乐师。
所以,佘先生压根不会将目光浪费在太子身上,如今城里面的几位王爷还是可用的。
普静点点头,确实,今日是他多虑了,太子今日的反常行为让他多想,仔细想想,以佘先生的性子,利用一个废物太子,不如选择太子身边的那名乐师有用。毕竟后者至少还能奏乐。但话说回来,自打那个计划开始执行,佘先生的所作所为都变得有些让人不理解起来,总让人觉得佘先生在隐瞒什么。
可佘先生所隐瞒的事,他不知道,那位也不知道,至于远在苏州的楚逸、罗玛,以及消失十年之久的孙邈,更不会知道了。他叹了口气,寿宴上的不再过问,也是他今日没参加的缘故,只能听钱公公讲述,具体细节什么的,无处可知。
“大公子的下落可有消息?”想了想,他开口问道。是六年来,不只是东厂的徐有贞在找大公子的下落,他们一行人也在寻找。
十六年前的火灾,文成街李府的人几乎无人生还。起初他们认为大公子也死在了火场之中,但后来发现,大公子在他人的帮助下逃了出去,只是逃去了哪,便不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他们从东厂那得知,估计是徐有贞故意放给那人知道。
不过他们对于小公子,也就是十六年前那日正好出生的李箫,没有被徐有贞一行人知晓,这件事,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认知里,徐有贞是知道李箫的存在,只不过是不知道李府的小公子便是李箫这件事。当然,对于苏州楚府与李府的关系,更是没多少人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将李箫安排在楚逸那。
剑尊与李太傅认识,可剑尊是谁,又有几个人知道呢。而知道的人,其中又没有几人知道剑尊与李太傅的关系。
听到普静问起大公子,阴影中的佘先生很明显的叹了口气,幽幽的叹气声在胡同中显得很清晰,他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些年也派出来不少人的去寻找大公子的下落,同时也在各处文库查找名单,但都一无所获,你说,是不是那徐有贞故意的,让我们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
相比于李箫,大公子的地位绝对比前者要高得多,至少曾经拥护太傅的其余人,都不会跟如今似的,袖手旁观,他们的计划执行起来都不会这么困难。最重要的是,二人的心。以大公子的性格,定不会像李箫这般,懒散。前些日子,竟去搞那荒唐的“豆腐”。
“应该不会,徐有贞不会做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而且这么多年来,东厂也有不小动静,许是我们漏掉了什么。”普静眯眼看着天边悬挂的弯月,面色凝重:“你说,大公子的消失,会不会跟马政院的那人有关。毕竟他是最后一个见过太傅大人的人。”
“马载?”佘先生冷哼一声,开口道:“若真跟那小人有关,估计大公子早就在了石嵩手里。”
一想到马载,佘先生的脸上便是一片阴冷。曾经在李太傅府中的门客,少说百人,皆为当时的或是现在的能人,可大部分都在十六年前的那场事件中丧了命,但纵观百人,只有他马载一人,投敌,如今还与奸贼谋事。
普静无奈叹了口气,始终无法相信,那个每日在马厩养马的人,那个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人,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说上一句“无妨,无妨”的人。竟会是唯一一个背叛了太傅大人的人。
“也罢,我让普安他们多多留意宫里面的消息,你也多派人打听一番,至于马载那,若有机会,去看看也好,躲了这么些年,是躲不了的。”普静说道,眉头紧锁,眼中的忧色遮挡不住。
这些年来,马载熟识的,比如,普静、楚逸等人,都有意避着马载,防止被认出,而马载所不认识的,比如检察院的洛斌王,还有左相于康之,他们并没有必要避着。不过洛斌王因为徐有贞的关系,让众人知道,这位书生是十六年前,文成街的李府余党。不过因为洛斌王正受皇帝宠信,这一件事,众人也是知而不说。
洛斌王是疯子,惹上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也罢,我先走了,免得让人怀疑。”普静拍了拍肩头新落了的尘灰,侧目看了一眼仍身处于阴影的佘先生,沉沉的眼皮缓缓地一张一合,接着说道:“万安寺都是僧众,在寺内,我能保证小公子的安全,但出了寺门,还得靠你们的保护。”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一处石墩前,继续说道:“文成街的刺杀,可不能再出现了,不然小公子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有颜面去见太傅大人,跟对不起罗玛的冒死相救。”
说罢,也不等佘先生回答,便迈步离开,只留下佘先生一人,在胡同中无奈发笑。
罗玛,的确是十六年前他们之中那个功劳、苦劳最大的人,他突破重重包围,冒死潜入李府,更是以自己双腿为代价,救出了那时襁褓中的李箫。话说起来,如今的这个计划,若罗玛没有将李箫救出,还真无法进行下去。
不过如今的罗玛只是个废人,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价值,若非看在往日情面,他哪会去记着这个贼偷。
月光发白,落在地上有些清冷,是在夏夜,这股冷意却显得格外明显。微风呼呼,传入胡同内,穿过墙边放着的竹棍,竟发出丝丝凄声,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