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生来便与娘亲分离,对于父亲的印象也仅仅只是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罢了。
她记得,父亲和娘亲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自己,那时候她还是叫洛擎伯父的。
其实本来就应该这样叫,而不是现在这样叫父亲——如果自己的父亲还在世的话。
可惜的是,父亲不在了,娘亲……也不在了。
她六岁那年,娘亲终于又来看她了,父亲也来了,可那时候她还小,完全看不出来父亲母亲眼中的焦急和担忧之色,只是满心欢喜地告诉父亲母亲自己又认识了多少生字,学会了什么武功。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和母亲那时候不应该来看自己的,就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她,才来看了她最后一眼,也就是因为这最后一眼,他们被那些贼人给追上了行踪。
父亲为了引开敌人孤身犯险,一人踏上了逃亡之路,而母亲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则将自己藏在了茅草之下,一人面对那些贼人。
也幸好父亲母亲从未对外界宣称过她的存在,所以目的只是除掉父亲母亲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不起眼的茅草屋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洛禾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贼人绑架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男孩,他们用他的生命来要挟母亲,而母亲向来心软,就算知道这是贼人的计谋,也无法置男孩的生命安危于不顾。
于是母亲放下了剑,蹲下身,将浑身都在颤抖的男孩拥入了怀中,轻声安慰道:“孩子,别怕。”
洛禾心却跳的厉害,她多想大声喊出口,告诉娘亲:那男孩手里握着刀!
可是母亲为了防止她被发现,点了她的哑穴。
她说不出口,发不了声,只能留下无能为力的泪水,看着娘亲被男孩手里的匕首刺的浑身是血。
白衣女子容貌惊艳,更引人夺目的却是那染血的一身白衣,仿佛仙子一般出尘艳艳的白衣染上了斑斑血迹,不仅没有半分可怖的感觉,反而让人多了几分惊艳。
她看着男孩,不怒反笑,“孩子,你走错路了啊……”
眼前的男孩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哆哆嗦嗦地将手中匕首扔在了地上,而后躲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后,露出一个头,怯生生地说道:“父亲,我已经做到你说的那件事了……”
“很好。”
洛禾看到男人表扬似的揉了揉男孩的头,又冷眼看向倒在地上的母亲,冷哼一声道:“困兽犹斗,自不量力。”
说着,便将一套破败不堪的护甲扔在了母亲面前,洛禾仔细去看,而后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副护甲上,无法移开视线。
那是……那是父亲的护甲!
父亲!
洛禾只能张着嘴巴无声哭泣,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却没有一颗心要爆炸一样的疼痛。
父亲死了……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为什么!
洛禾充满恨意的眼神紧紧咬住缝隙里若隐若现的男人的脸,嘴唇几乎要磕出血。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担心地看向母亲。
娘亲……她那么爱父亲,现在一定是更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