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因,只有离开这个吃人的后宫,早日去到一个爱她护她的人身旁,淑妃才能够放心。
“臣多谢娘娘。”秦渊点头,尔后踏向偏殿方向。
“你不许去——”
一声怒呵,伴随着一把赤裸裸的匕首飞向秦渊的方向。卿因便偏过头避开,尔后毫不迟疑地继续走去。
“孟谨梧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弄死阿渊,让你家皇妹悲痛欲绝?”顾晔淮挡住想要闪身上前的谨梧,大声呵斥道。
谨梧冷笑着看顾晔淮,眼眸里面是寒冰一般的杀意,“阿因若是醒来,面对到时候的情况,也会悲痛欲绝,还不如让我这做皇兄的,提前为她除去痛苦。”
“瞎说,你难道不知道事实?阿渊是有苦衷的。”顾晔淮有些招架不住谨梧的攻击,无奈道,“我们都是兄弟,何必。”
“他敢伤阿因,何谈兄弟。”谨梧狠决道。
淑妃几人看着事态的发展,刀光剑影中也不能上前阻拦,只能站在一旁语言劝慰,但显然没有起任何作用。
另一边,偏殿之中。
秦渊走入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麻木到决然,他挥手让守着的宫女下去。
床上的卿因脸色已经渐趋红润,只是依旧沉眠,双眸紧闭没有声息。秦渊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微扬的笑。
他的阿因,便是睡着了也这般美。
阿因从小便嗜睡。每日贪玩半响后,便要扑倒安嫔的寝殿床上,小衣裳也不换,只是缩在那儿,像个软团子。
那时候,他总是被父亲带来面见陛下,陛下拷问学问之后,便放他来寻阿因。
每次来寻她,她都缩在那里,小脸嘟着,合着眸的睫毛卷翘且长,随着她眼球的滚动,如蝶翅扇动一般。
少年时的他,总是忍不住去掐包子一样的脸,惹来醒后的她一阵忿忿。
那样娇小的团子,如今已经这样大了。
秦渊伸手,抚着她的须发,心中就如蛀洞一般,已经痛到麻木。
他生来便没有母亲,父亲待他就如陌路人无异。从前只有姑姑秦樾关心他,后来姑姑也走了。他的世界便空空如也,虚无到什么都不剩。他还那样小,却沧桑似行将枯木。
有一日,小小的他遇到了尚且在襁褓中的她。
那时,安嫔得宠,她便是天家怀中的宝,可惜纵使是九五之尊,也没法哄住啼哭不止的阿因。
陛下无奈,玩笑似将阿因放置到他手里,他接过时心中烦躁不止,只觉是个惹人厌烦的烫手山芋。
无人想到,阿因在同样年幼的他怀里,突然止了哭。
片刻之后,脸上露出灿然笑意,没牙的嘴张着,肆无忌惮流着口水。那只小小的手,牢牢抓住秦渊的袖子。
陛下笑称“这是有缘之人”。
旁人听了,皆一笑而过。只有秦渊,他将“有缘之人”记在心底。他那虚空若无的世界,突然走进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像至亲,像幼妹,更似救赎一般。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每日的朝阳都显得更绚烂几分。
“阿因,”他轻唤,低下头吻她的额头,“伤你的人,我必要他百般苦痛,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