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她,自己也过得痛苦,所以当缃宁哭泣时,自己也会跟着落下泪来。
心中俱是怨恨,恨这个世间为何如此不公,恨这个深宫为何如此多的刀光血影。当然,那时最恨的是,自己为何如此无用,守护不了任何人。
从前的她不懂,现在的她却终于后知后觉,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早熟的孩子。无论在深宫中浸透了多少阴霾,终究是改变不了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孩子的事实。
卿因蹲下身子,露出一个笑来,轻轻抓住缃宁的手。
“殿下...”缃宁的笑脸因为痛哭流涕显得有几分扭曲,看上去真是惨兮兮的,“这孩子,北归人里的老医说,这孩子大概是立姜山人献祭给山神的孩子...”
她便抽泣便说,一顿一顿让原本就不明白事实的卿因更加不解。
“献祭?”卿因满脑子都是疑问。
献祭这种东西,早在大昱成立之初就被明令禁止了,立姜山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照做不误,难道说这个地方的父母官不管的吗?
哦,她竟然忘记了,这个地方的父母官是西南土司。而土司上段时间亲口告诉她,这座立姜山的人是他最头痛的存在,属于油盐不进的那种类型。
“缃宁,你别急。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卿因做到缃宁的边上,说道。
缃宁搂紧怀里的孩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泪眼婆娑道:“这个孩子被喂了毒药,他是一定活不下来的。老医说,立姜山每十年都会向山神献祭一名婴孩,以此来换取立姜山的和平安宁。”
“可是,”一旁的月牙突然插嘴道:“老医也说了,立姜山三年前就已经交了这十年期间的婴孩,所以这个团子简直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卿因把月牙拉起来。这个上次向自己讨要鸡汤喝的小姑娘,从那以后一直喜欢跟着自己身边,卿因瞧着也是十分怜爱。但是据说这孩子身子十分孱弱,听她的生母说,要不是秦渊让他们安定在荒山之上,因此有了个立足之地,这孩子必定会被北归一族抛弃。
他们生活得太苦了,漂泊迁徙的路上,实在养不起这样一个病孩子。
月牙她,应当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对这个婴孩产生怜悯之心罢。到底都是命苦之人,卿因的心中一颤。
“大概是真的遇到困难了吧。”卿因冷笑道。
在未到十年的期限里,频繁献祭孩子,除了走投无路,卿因想不到其他的回答。看来立姜山上的人,真的穷途末路了。
她突然有些担心起中午便去探查,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的顾一。只是探查个近况,哪里需要很多时间。
“缃宁,你听我的,”卿因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对她说道:“这个孩子服下的毒,必然是立姜山人为了献祭特制的毒药,既然有毒药,说不定就有解药。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
“当真?”缃宁的眸子里面亮晶晶。
卿因点点头。其实她并不能确定,但她只有这样说才能够停下这在屋子里面循环播放的哭喊噪音。
她接过缃宁怀中的孩子,这孩子似乎哭了许久,已经累得满脸通红。缃宁方才给他喂了羊奶,可惜吃了一半不到,吃完之后又全部吐了出来。卿因轻抚他泛紫的小嘴唇,心中骤然发酸。
这孩子的父母,实在是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