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看着如同炸毛一般的卿因,紧蹙眉。他的阿因,很少这样的急躁,只有涉及到她所在乎之人,才会令她的思绪混乱。
“宫中成长之人,若是没有七窍玲珑心,怎可能一帆风顺地长大。”
他的声音轻悠,好似在安慰卿因。
卿因的身子僵住。确实,宫中之人,怎可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她从前只是觉得自己与黛宁她们将缃宁保护的很好,这才让她的眼眸可以一直清澈。
但是身处宫中,若不是内心通透之人,就算有上天作保,也无法独善其身。
那种吃人之地,只有含着心思的人才可以一步步前行。
“但我仍旧觉着,她不可能害我。”
卿因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秦渊。这不是一种无畏的倔强,而是直觉,身处于深宫之中,若是没有一种料定的直觉,实在难以落子为棋。
秦渊不再说话,只是伴在卿因身边,向着里头走去。
直到两人走到居民地附近,他才说道:“我要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卿因叹气。
敢情今日就没有什么好事可以说了?她方才还在想给自己去做个火锅放松下,也好告慰下自己这几日的紧张不安。没想到,这坏消息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黄幼墨,死了。”
卿因呆住。她走之前,黄幼墨还老是咧着嘴,支支吾吾地试图发声去逗弄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她回来,这人就没了。
她张张嘴,心中有些难过:“为什么,是旧疾复发,还是这地方的民众动的手?”
“都有,”秦渊道:“这几日,杜潇忙着处理战事,没有空去处理琐事,没料到她竟是被民众推倒在地,急火攻心,旧毒复发。”
卿因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说什么都是残忍。
孰对孰错,竟是一时分辨不清。
不管对错,逝者已逝,终究是红尘梦中一缕幽魂,再也不起涟漪了。卿因叹了口气,向着小楼的方向走去。
小楼的门口挂着白绸,但就算是象征着哀悼的白绸,竟也被附近的民众写了“死得其所”这样的血字。
他们真的恨透了黄幼墨。
卿因无奈,或许他们的家人因为黄幼墨一时没想开的背叛而丧生,他们也许也有伤痛。
恩怨情仇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无法盖棺定论的。
她撩过那些白绸,走了进去。小楼里头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生息,那个没了母亲的小团子也不在里面,大概是杜潇安排了人照顾他。
“秦渊,”卿因站在阴影处,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城去罢。”
曾几何时,为了心中欢喜之人,她可以头也不转地出走,就当作自己其实毫无束缚,整个世间大地都任由她游走。
但如今的她,有了新的感悟。
故而她来到西南之地,来到立姜,其实一点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