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消失后,我很好奇你。想知道你生活在怎样的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过去塑造了你,现在我不太想知道了。”杨清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
“是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David毫不关心的语气。
“知道了的话,我就更没有勇气面对你了。”杨清凝视着黑暗里看不分明的男人的背影,“你会变成一个很遥远的存在,所以现在就好。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弱者的应对法则吗?”David平淡问。
杨清扯了扯嘴角:“这是我保护自己的方法。”
不听,不问,不去想。
他遮住自己的眼睛,遮住自己的心灵。
短暂的自由后,杨清重新给自己带上了镣铐。
David转过身来,问他:“你想喝酒吗?”
杨清微微惊讶:“这里还有酒?”
“有的喔,”David笑道,“一切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这里都有。”
男人说:“怎么样,来一瓶。”
杨清无可无不可:“好呀,我喝醉了你要负责。”
David走近了,长臂搭上杨清的肩膀。
他们身高相差无几,所以互搂很容易。
David像好哥们儿一样搂着杨清,在他耳边说:“跟我来。”
厨房的角落有个小冰箱。
David的手从杨清的肩上滑下,变成揽着他的胳膊。
男人微微弯腰,另一只手拉开冰箱门,看也不看从最底层拿出了两瓶冰啤。
瓶身细长,David用手指夹着,递给了杨清:“喏,接着。”
冷气从冰箱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杨清腿上的汗毛竖起。
他有些好奇:“里面还装了什么吗?”
探头一看,一袋里面有流动液体的东西露出了一角……David的手蒙住他的眼睛。
“别看。”男人对他说。
杨清站在黑暗里,手指覆上男人的手背:“那是你……弄回来的吗?”
David:“原来就有。”
他拉着杨清僵硬的身子,把他拖离了厨房。
David放下手,在窗边的一角坐下,屈起左膝,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男人拿起瓶子,用牙齿轻轻一磕,瓶盖掉落,他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酒。
杨清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握着瓶身。
David:“真爽,”他似乎看向杨清,“你不喝吗?”
杨清抬起头,冲着他的方向,木木的说:“我不会开。”
“这不简单,给我?”David朝他伸出手。
杨清下意识的听从他的命令,把瓶子递过去,两人的指尖相触,David的温暖,杨清的则冰凉。
David打开了瓶子,重新递给杨清,这一回他握住了杨清的手,在手背上搓了搓:“怎么这么凉?”
杨清垂眼:“我可以坐得离你近一点吗?”
David轻笑:“你不怕就来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杨清贴着那具在黑夜里也散发着温暖的身体,感觉手脚寒气渐渐被驱散。
他松了一口气,提起酒喝了一大口。
“噗——”杨清喷出,“这是啥玩意儿?也太难喝了吧!”
“将就着点吧。”David淡淡的说,“我喝过比这更差的。”
杨清想起之前见到的红通通的牛肉(?)粉、淋满肉油的汉堡,犹豫:“这里的东西都这么难吃吗?”
David漫不经心的答:“可能是因为食材不够好。”
听到“食材”两个字,杨清又往David身边凑了凑。
David低下头,被改造过的视力允许他在黑暗里也清晰视物,杨清的嘴唇看起来很丰润,适合亲吻。
“思清,你谈过恋爱吗?”
杨清愣了一下,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没有。”
“那惨了。可不能让我们的小魔法师死在这里啊。”David戏谑。
杨清对调侃没什么反应,反问:“那你呢?”
David喝一口酒,喉结滚动,咽下去后说:“我也没有。我们那边,不兴这个。大家都很忙。”
“看着不像。”杨清撇撇嘴。
“我倒是见过很多。”David想到。
杨清顺着他给的梯子爬:“什么?”
“恋人。”David说,平静的语气,“他们大多数都死了。”
“所以,”他下结论,“谈恋爱不如好好搞事业。”
杨清苦笑:“你那是极端情况。”
可对于杨清来说的极端,却是David的日常。
此时,距离杨清和David所在小屋至少五公里外的某个地方,一群身穿白衣的人在黑夜里潜行。
他们低声交谈着。
“定位器被扔掉了。”
其中一人说。
“你还能感应到‘他’吗,猎犬?”
他问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猎犬,直起身。
他深吸了一口空气,那个味道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若隐若现。
其他人感觉不到,但猎犬能闻到,就像海中的鲨鱼隔着很远都能寻着血腥味找到猎物一样,猎犬是为了追捕“饲料”而诞生的。
“我可以。”猎犬平静的说。
黑暗里,他裂开嘴,嘴缝开到耳边,白得反光的牙齿上挂着一片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