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没有回答，偏头望向森林深处，留给杨清一个侧脸，轮廓鲜明，在灰暗的背景里占据了杨清全部的视野。
良久，他轻声问：“你会嫌弃我吗？”
杨清眼角一酸。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摇摇头。而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无论眼前的人变成什么样，他都再也不能失去他。杨清承担不了那样的失去。
“我会救你的，”他说，“如果你变得和他们一样，我会救你。”没有人可以带走你，David，杨清想。没有人能把你从我手里夺去。
他抬眼看向男人。
对方面孔坚毅，上挑的眼尾不笑的时候也像带着笑意。杨清看得入神，不知何时竟伸出了左手。
David忽然回过头来，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挑眉，看着杨清的指尖：“怎么了？”
杨清慌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下意识的想要隐瞒。胸中涌动的某种情绪，似乎戳破后一切都会改变。而改变使杨清害怕。
他的视线上移，落到了David的头顶，灵光一闪：“有雪！”
David：“嗯？”
“你的头顶……有雪。”杨清的声音微微急促。
David闻言笑了：“那你帮我弄下来。”说着配合的低头。
他乖顺的样子很少见。杨清的心跳漏了一拍。眼前就是男人的头顶，乌黑的发，上面沾着一抹白絮。
杨清伸手轻轻拍去，低声道：“好了。”
David抬起头，不经意间撞上了他的视线。
他怔住。
杨清的眼神中饱含着某种陌生的情绪。他这样看他的时候，那种情绪几乎溢出。
四目相对。
David开口：“思清，你是不是……”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推开门的声音。David闭上嘴，杨清也立刻移开视线。
那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小插曲，之后他们再没有提起。
*
那天晚上他们平躺在床上。David先睡着，杨清闭着眼睛，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却久久没有入眠。
他翻过身去，睁开眼，在黑暗中凝视对方的侧颜。
他想离他再近一点，意识到的时候，左手已经伸出，搭在了男人的腹肌上。
他的腹肌很坚硬，并没有因为处在睡眠状态就松软下来。杨清的指尖顺着凹下去的缝隙滑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无需去思考做出这些举动的理由。他被那具潜藏力量的身躯迷住了。纯粹的欣赏，没有其他。
只是很普通的触摸，杨清想，很普通。
David忽然转过身来，侧身。两人变成面对面。
杨清的呼吸和动作一起静止了。他能感到他们有多么近，近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均匀的打在杨清的耳垂上。好在David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睡得很沉。
他们面对面。
眼前的人是世界上离他最近的存在。
杨清渐渐放松下来。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感受这一切。对方的呼吸，心跳，指尖下肌肉的微微起伏。
完美，这两个字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关于David一切，似乎只能如此形容。
而当David像要翻身的瞬间，杨清感到突如其来的失落。但下一秒男人的手臂就搭在了杨清的腰上，似乎是无意的，就松松的贴着他最敏感的位置。
杨清不可避免的抖了一下，咬牙没有打开他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热度隔着衣服源源不断的传来，将冰凉僵硬的腰肢软化了，而杨清不安的心也是。
他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去，把自己送进男人的怀里，拉着他的手，让他从背后环着自己。David没有意识的昏睡着，任由杨清摆布。
杨清抓着他的两根手指，后背紧贴他的胸膛。男人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沉稳有力。而在他的怀里，杨清感到安全，简直就像……
就像“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