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凌和情绪的起伏,周围被收敛的寒意又一次起起伏伏往外扩散,不远处的荷花池早已经凝结出了冰层。
南纱又掐了天容律的腰侧一把,引清魄剑出鞘反吸取周围弥漫的寒意。
听见了剑吟,因为没能找到母亲消息而有些失落的凌和又回过了神,在察觉到周围的冰霜后脸色微红,主动收回扩散的寒意。
“玄冰之体,天阶冰灵根,”打量着凌和的气息,南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触从没有见过的便宜四弟,只能有些头疼地从对方的寒意上入手,“你的寒意比我更为浓郁,如果不能妥善控制,十分容易伤到周围的修士。”
周围的花草在寒气退下之后飞快地落入枯死的状态,最后连水池里的荷花也纷纷陷入了枯败。第一次有人的寒意比自己还容易惹出问题,南纱竟然诡异地生出了骄傲感。
凌和以听着前辈训诫的姿态点了点头,从容地接下只是金丹修为的南纱的教诲。
然而看着周围在寒意敛起后又扑回来的污秽灵气,凌和的眉心又一次敛起:“看来我们先前只是一场误会?”
确实弄出了产生巨大动静的误会,南纱和天容律看着自己封锁映青山的剑阵和音阵,全都沉默地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凌和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我在大昭之中得到了星辰的指引,特意来南庭寻找到母亲的线索。但没想到我刚通过占星塔来到这里,周围就笼罩在一片污秽的灵力里。”
听着四处不停的哭泣和惊呼声,凌和散去冰弓,总觉着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转而凝结出飞鸾携带书信向王城中飞去。
“映青山中的聚灵阵由我在四年前设立,但现在聚灵阵被污秽之物沾染,我必须向南庭国主问个清楚,顺便弄明白南庭国教的事情。好歹南庭是大昭的藩属国,而我又是大昭的国师,总得保证南庭的安宁。”
南纱与天容律听着凌和的话语,在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后一阵诧异,随即就是目光一阵发亮。
出身海外仙岛的大昭国师与来自海外仙岛的凌和,这两者之间确实不存在任何的矛盾。
突然知道便宜四弟就是大昭国师,先前还在思索着怎么拖垮国教的南纱仿佛溺水之人遇见了浮木,心底无比的喜悦。
和天容律相视一眼,南纱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大昭国师可以做出的事情。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大昭国师能否信任自己和天容律,又是否愿意出手援助。
“南庭的局势现在有些复杂,南庭国主自身或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贸然揭开国教的问题只会让南庭陷入动荡,而被困在这座灵院里的灵童灵女也难以再继续在南庭中自在地生活下去。”
和天容律一齐拦下离去的飞鸾,南纱的目光一阵明亮。
察觉风雪已经停止的萧敬云爬出了人堆,抱着顺手捡起的林凝赶回初菡阁,身上衣物十分狼狈,有些后怕地看向刚刚抱着自己求救的人堆。
看着自己的大哥二姐用某种热切的目光看着制造出了风雪的罪魁祸首,萧敬云不由得停下了步伐,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带着林凝靠近比较稳妥。
“大哥哥,他们在做什么。”抱着萧敬云的脖颈,林凝小声地做出询问。
萧敬云看着南纱和天容律的架势,莫名想起了自己被各种敲头的恐惧:“凝凝乖,他们看起来在发展下线,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到那一对哥哥姐姐比较好。”
并不能理解萧敬云的话语,林凝眨了眨眼睛,紧紧地抱着萧敬云的脖颈不敢再松开。
而霜雪之中,凌和听着南纱和天容律一前一后地解释南庭中的情况,安静地梳理着两人的打算。
如果国教的问题直接抖出,那么谁也不知道只是普通凡人之国的南庭会怎么看待这些被送进了灵院的灵童灵女。而且灵院与南庭贵族之间存在着颇深的利益关联,贸然动手只会引发南庭局势震荡,不复安宁。
“你们一人与母亲同门,一人与我同为冰灵根,”明白了南纱和天容律的意思,大昭的圣者难得地浮现起笑意,“为了大昭与南庭的安宁,我可以帮助你们。”
而后不待南纱两人反应过来,凌和又一摇身上坠饰的冰珠,在碎冰碰撞间消散了身形。
感知着灵力的波动和重现在南庭王城中的寒意,天容律拂去了南纱发间的雪絮:“海外仙岛由一众散仙一起创造的碎空术确实名不虚传。”
南纱点了点头,放松地依靠在天容律身旁:“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大昭国师,不过这样子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只要南庭国都和林音一般敬重着大昭国师,只要南庭国还感激着大昭国师四年前的救助之恩,只要南庭国主能够理智面对国教的欺骗,那么无论是现在在灵院中的灵童灵女,还是在极乐城中受困的灵女,全都有重归安宁的机会。
而寒意很快又回到了灵院之中,只不过归来的凌和却不再是独自一身,而是往地上扔下了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道袍,哀嚎着捂着双腿倒在了地上,身上多处染上了冰雪,浑身都显得狼狈不堪。
只不过不去看老人现在脸上痛苦的神情,对方一身道袍的干瘦模样还确实有些不食烟火的痕迹。
“城中所有污秽的源头是他,我想你们说的南庭国师应该是他,”凌和神情平静地看着被自己冻住了双腿更用冰箭钉在地上的老人,情绪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哀嚎和年纪产生波动,“我是在城里找到他的,他好像是在和谁求援,我把他求援的那个胖子直接打晕了。”
不远处被萧敬云抱着的林凝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紧紧地抱着萧敬云不肯松开,眼眶里又一次涌上了一圈泪水,就差继续把鼻涕全都蹭到萧敬云的衣领上。
“是臭爷爷!臭爷爷经常和坏嬷嬷在一起!”林凝浑身都在颤抖,在看见老人挣扎着哀嚎的动作后又被吓得逼出了哭音,“臭爷爷每次都和坏嬷嬷说要好好教导我们,还让我们多上课,不让我们吃肉团子!”
并不知道肉团子是什么零嘴,萧敬云熟练地抽出了帕子又给林凝抹了一脸。
而听见了林凝的哭音,南纱三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过去。
林凝还在说着臭爷爷有多讨厌,南纱没敢再靠近对方,只是指了指地上的老人。
明白了南纱的意思,已经在短时间内学会哄孩子的萧敬云又给林凝擦了把脸,温和地道:“凝凝不哭,凝凝有没有听过别人叫这个臭老头国师?”
听着询问,林凝又擦了擦鼻子,片刻后才抽噎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南纱笑了笑,跟着凝结出冰箭将老人剩下的一半衣袖钉在地上,使得对方再不能翻滚,只能惊恐地哀嚎。
天容律与凌和皆是看着南纱的动作,怀抱着双手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
“你要是再叫,我就不能确定钉着的是袖子还是手了,”俯视着狼狈的国师,南纱的眼底满是嘲讽,“琴律剑辉已经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还是自己说一说怎么和叛宗进行联系的,顺便乖乖地听我们的安排。”
老人虽然无比的惊慌,但在看清南纱不过是少女的模样后又啐了一声:“不过是个小骚货,等到宗主重兴神梦宗,你们全部都是修炼途中的鼎炉!”
许久没有因为自己的年纪和模样而受到轻视,南纱一阵怔楞,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嘲讽还是先动手,在下意识拦下想要动手的天容律后踩着老人回到了一边,打算和凌和解释解释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南纱懒得废心力和国师谈话,在一旁蹲了许久的萧敬云却冷笑了一声,把林凝放在一旁的石椅后又给对方抹了把脸,塞过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兔娃娃后大步走了前来。
感知到萧敬云竟也是一个天灵根,避让在南纱身后的凌和又是一阵诧异。
而南纱和天容律只好奇地看着便宜三弟的动作,萧敬云冷笑着拉着国师的衣领,直接卸了对方的下巴,又在取出携带的灵丹后直接塞进国师的嘴里,还体贴地帮对方把嘴巴给合上。
长老瞪大了双眼呜呜咽咽地想要说些什么,但萧敬云又站起了身体,嘲讽地看着地上的国师。
“好了,在我们被炼成鼎炉之前,你只能先成为我们的傀儡了。”
抛着手中的丹药瓶,萧敬云的眼底满是笑意。同样进入过极乐城里,萧敬云对叛宗的厌恶只多不少。
凌和不解地看着萧敬云的动作,而南纱避到了天容律的身后,总有种自己带坏了人的微妙感。
而果不其然,萧敬云注视着国师,话语里满是恶意:“不服用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血肉生虫,脊髓被啃食,到最后咽口口水都会双耳流血,你说用这种方法控制傀儡和用罂粟花控制鼎炉,那个手段更恶心些?”
国师全身一阵抽搐答不上话来,只能死死地盯着萧敬云手中的丹药,但到最后又被萧敬云拔出冰凌敲在脑壳,终于撑不住恐惧昏死了过去。
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切,萧敬云颇有些骄傲地看向天容律与南纱,眼底分明带着寻求夸奖的光芒。
天容律忍不住笑出声:“长姐如母,这孩子像你。”
南纱沉默地拧了天容律腰侧一圈,在对方终于笑不出声后安抚地摸了摸萧敬云的光头:“傻三弟,自己长头发的丹药还是省着点吃,给他捏团泥巴就可以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凌和终于回过神来,一阵纠结后迟疑地做出询问:“你们给他吃的不是会不服用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血肉生虫脊髓被啃食到最后咽口口水都会双耳流血的剧毒灵丹?”
南纱回想了下千律宗的丹药圣手到底会不会炼制这种丹药,最后在得出结论后沉重地拍了拍天容律的肩膀:“要是敢使用这种低级的毒丹,我们俩的糖丸立马就会被宗里炼丹的师叔给断了。”
难得放松下来,南纱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林凝,身上压抑许久的沉重终于被放下。
有大昭圣者出面,加上控制住了国师,南庭中受难的灵童灵女还是有顺利回到家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