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和愣了愣,又低头看向了院中的一切。
知晓对方在担忧些什么,南纱伸了个懒腰:“不用太担心,天容可以处理好这里的一切。论忽悠人,天容绝对在行,而论揍人威胁人,那就是我在行了。”
凌和依旧有些不解,但在纠结了一阵后还是展开冰霜,几步跟上了南纱的步伐。
除魔之征的十七日集结似乎是漫长的时间,但再漫长的时间都会随着清风而流逝。
十七日里,西三州诸族将以蓝族为首派出修士汇集于中州,东二州三大宗门集结于烈阳宗内。
而剩下的东州上宗,虽不直接出手干预,但也因为其中的纷争而封锁了中州。
而远在天域之上,被九州宗门特意隔绝了消息的天域诸宗本应沉浸在使者入世讨伐剑律的震惊里,更因为各种利益的交迫而犹豫着该如何做出选择,减少纷争。
然而某一日,九州中的某一名天域修士突然借助天域之门往天域里传回了某个消息。
修士们看着消息里描述的除魔之征和极乐之城,在压下因九州的隐瞒而产生的不满后全都震怒无比,从天域南端的混乱中抽出了大半的视野,将无法做出选择的纠结全部都轰轰烈烈地甩进了九州。
在对着九州众宗主冷笑之余,天域大批修士不分宗门一同混进了中州,按捺了十年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能将极乐之城彻底给淹没。
只不过虽因逮到了叛宗痕迹有了复仇的机会,但因为剑律两宗混乱的局势,天域此时的氛围依旧不好受。
天域冰河划分着万衍剑宗与千律宗的边界,冰河自万衍雪殿而来,河水寒冷刺骨,浪音在雪野间回荡。
然而本应清澈的天域冰河此时却如同十年前一般猩红,溅起的浪花满是浊色。
冰河的寒冷与血液的灼热死死地纠缠在一起,无数破碎的剑刃插在冰河两畔,源源不断的血迹从两岸的尸首中流出,汇聚成密密麻麻的溪流落入长河。
雪地的尸体具是着着纯白的外袍,而外袍之下画满了诡异的纹路,死去的修士面目狰狞,身上的筋脉寸寸断裂,血肉翻涌,凸起的双眼来不及感知死亡便失去了一切感知,眼中映满了茫然与疑惑。
寒风吹拂,冰河中有人踩着水浪出现。
一身蓝衣白纱的剑修行走在冰河之上,剑修衣上的梨花已经染上了猩红,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清丽的面容上沾染着血迹。
而更多的血从剑修手中的灵剑上滑下,冰冷的血珠滑过剑上梨纹与冰冷的浪花融为了一体。而在剑修的身后,八名渡劫期修士带着引以为傲的法器滚进冰河里,满身的伤口使得冰河的色泽愈发猩红。
剑修注视着覆盖住了整座万衍剑宗的结界,而后目光又落在了苍穹之上翻涌的雷云,云上无数尊者在感知到冰河上的场景后具是倒吸了口冷气,神情间满是震惊。
剑修握着剑,抬手遥指着云上的修士,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嘲讽地挑起了唇角,冷冷看着云海之上各色的神情。
“想利用冰河混入雪殿,进入剑宗?”
剑修的面容在杀意中愈发的美丽,而眉目间的笑意也是愈发的薄凉。
剑修远望着熟悉的风雪,眺望着久违的雷云,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刻印在识海一般紧紧打量着一切。
但是到最后,剑修轻笑一声,咽下了满口血味后嘲讽地开口:“此路不通。”
而后不待任何修士反应过来,剑修的目光又变得有些缥缈,最后带着撕裂胸口的箭矢一同栽进了冰河的浪潮。
九州之中,南纱正教导着凌和如何恐吓他人不干涉国教事宜,但心底忽而有某道不安感浮现,整片识海缓缓蔓延开成片的空荡感。
“怎么了?”把眼前的官员冻成了冰坨子,凌和不解地看着突然顿住的南纱,眉心不由得敛起,“是我冻得不好吗?”
南纱有些茫然地按着自己的心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是不安感来去飞快,不等南纱反应过来便又彻底消散。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冰坨子,终于明白了天容律和自家师父每次替自己善后时的情绪,南纱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你冻人冻得太多了,他们不是修士,这么冻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