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句俗话,叫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到了任无忧这里就是熊孩子总要见师长的,虽然师长当初并没有拜成,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道理,还是算数的,门环扣响,不多时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童子探出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上下看了一遍任无忧,忽然大声喊了一嗓子:“师父,那个广平王世子又来了,快把丹药藏起来!”
这一嗓子过后,就听得里面噼里啪啦,叮当的乱响一通,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人回了一句:“轰出去,轰出去,师父不见,再也不见。”
小童子笑嘻嘻的看着任无忧,说:“世子大爷,您听到了,师父不见您呢,您请回吧。”
“回什么呀,真把我当洪水猛兽了,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我是有正经的事情来找你师父的,今天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任无忧脾气上来,推开小童子,硬是挤了进去,一进门就大声的喊:“江大人,好歹我也跟你学过几天的,不就吃了你几颗丹药吗,犯得着这么小心眼,记仇记了十几年,将来我也架个炼妖炉,赔你就是了。”
小童子没拦住,把大门一关,跟着跑进来,说:“世子大爷,您别乱跑啊。”
廊下走出一个人来,披着一件外衣,手里拿着一卷书,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情形,开口说:“方华,你去忙你的吧,你也拦不住他。”
听到声音,再看来人,任无忧面上浮现出笑容来,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说:“江大人,别来无恙啊。”
站在廊下这人,便是医毒圣手江怀天,江怀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一去几个月,没有半点消息,回来就跑来我这里,你这个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说吧,方天,给他那一把椅子。”
跟在江怀天旁边的另外一个小童子脸色不太好,瞪了一眼任无忧,这才应了一声:“是。”便转身跑进里面去拿椅子。
“你这小童子也记着我的仇呢,那个时候,他还不记事吧。”任无忧说着迈步走到廊下,站在一片阴影下,避开明亮刺眼的阳光。
名叫方天的小童子把椅子重重的放在地上,说:“师父,椅子拿出来了。”
江怀天沉下脸来,说:“小小年纪,不得无礼,这位是广平王的世子,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都忘记了吗?”
方华扁着嘴巴,被自家师父说了一通,这才不情不愿的拱手行了个礼,说:“见过世子爷。”
任无忧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这个人自由自在的惯了,不讲那些个礼数,不用多礼,就跟平常一样。”
江怀天握着书卷的手往外一指,说:“这里不需要你了,去找方华做事吧,把昨日新到的药草晒干,配好的药碾成粉末,还有,看看丹炉下面可还有炭火,不可断了火。”
“是,师父。”方天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廊下只剩下任无忧与江怀天两个人,江怀天刚要说话,忽然咳了起来,半晌过后,方止住咳嗽,任无忧忙送上一盏茶水,说:“江大人,您这是着了风寒了吗?”
江怀天接过茶水道了一声:“多谢。”将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胸腹舒服了些,微微叹了口气,说:“秋日风凉,晚睡的时候,贪恋这凉爽的风,没有关窗,第二天,便是这样了,不过,若不是身体抱恙,你也见不到我,此时该在太医院当差的。”
任无忧将茶盏接过来放到茶几上,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那不就刚好休息休息,秋日变天,晚上就要多加一床被子,江大人,做人要服老。”
江怀天笑着摇了摇头,说:“几个月不回来,这次回来,怎么说起话来都老气横秋的了,说说,在外面都遇到什么事情了,见了什么人,交了什么朋友,堂堂广平王的大公子,平日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到了外面,是怎么生存的。”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而且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与江怀天说的,任无忧只捡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与江怀天讲,最后讲到周其仁的事情,江怀天便是脸色一变,说:“我那个师兄,脾气古怪,当年,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一块出诊,一夸研究医术,是何等的快活,然而,他偏偏喜欢山野生活,硬是推了太医院之职,自此一去了无音讯,我派人多方查探,这才找到他在药王谷退隐,然而,我整整去了三次,都是闭门不见,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他,你这次去倒是见到了,可见,他还是对我有所偏见,不过,这也不重要,你见到了他,我师兄现在可还好,身体可好康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江怀天问了一大堆,又说起以前的事情,周其仁在京城的时候,任无忧也曾与他有过交集的,不然,在药王谷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而关于他师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任无忧倒是半点也不知道,听得问,便答了一句:“周其仁身体好得很,身体壮的如同一头狮子,山林野兽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的,现在还在研习医术,不过,我觉得他,他的医术真是越来越偏门了,奇奇怪怪的,我看也看不懂。”
江怀天说:“医术一事,博大无边,你才学了几天,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你这才回来,倒是有些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任无忧看了一眼自己,觉得也没什么差别。
江怀天一双目光落在任无忧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方缓缓言道:“在你的身上有一种清圣之气,仿佛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洗涤了一般,脱去了你的凡尘俗世的浊气,任无忧,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这次跟你回来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