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被城里的高墙拦住,只能从漫天的红霞当中来判断太阳已经落在了山的那一边,夜幕即将降临,而今晚,将会取消宵禁,八月十五,中秋月圆,这会是一个不眠的夜。
任无忧给唐醉影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唐醉影也终于从万年不变的一身白色儒衫,换了一身彩色锦衣,连发冠都用了一根汉白玉的簪子,而这一身的华服非但没有让他显得俗气,却是添了贵气,若不是行善修仙,以唐醉影之文采当可拿个状元,配上这一等一的样貌,便是做个驸马也是情理当中的。
花枕月自腰上悬着的荷包当中取出两条红绳来,放到两个人的手中,说:“将这个红绳系在手腕上,若有意外,我会及时赶到,切莫丢了。”
红绳细细的,上面还拴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摇一摇,铃铛叮铃铃的响,声音清脆而悦耳,任无忧面色有些尴尬,说:“花枕月,这是女孩子戴的东西,我就不要戴吧。”
花枕月沉声一言:“戴上。”
虽然平日里说说笑笑,但是花枕月把脸色一沉,任无忧的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嘟囔了一句:“戴就戴,那么凶做什么。”
唐醉影倒是接受的毫无压力,只是这个东西一个人戴还不大好戴,需要有人帮忙才行,于是两个人互相帮对方戴,任无忧瞄了一眼唐醉影,说:“唐醉影,我觉得吧,我们这样给对方系红绳,就特别像月老给有情人牵红线一样。”
唐醉影白了他一眼,说:“我对你可没兴趣,莫要胡思乱想。”
“我对你也没兴趣啊。”任无忧笨手笨脚的给唐醉影系红绳,手指一错,还给打了个死结,挠了挠头,说:“我觉得花枕月总是把我们当小孩,要是论她今生的年纪,我们可都比她要大的。”
唐醉影为了怕任无忧粗心大意的把红绳弄丢,就也给他系了个死结,闻言回了一句:“你说错了,花枕月只把你一个人当小孩,我不是。”
任无忧抬起手,晃了晃手腕,小铃铛摇过来荡过去的,看着倒也可爱,然后他就把小铃铛塞进了袖子里,说:“早晚有一天,我会让花枕月对我刮目相看的。”
“那我等着那一天。”花枕月又将噬魂放在背上,目光在两个人的面上扫过,说:“去看花灯吧,注意安全,但愿无事。”
这一整天都在为着今晚做准备,无事的可能性是有点少的,但是,谁也不是预言家,也就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唐醉影略一拱手,说:“你也一样,那么,晚一些的时候再见,我们走了。”
任无忧与唐醉影今晚各有分工,唐醉影去陪小郡主任无虑,任无忧已经与沈清书打过招呼,今晚要进木楼,陪皇帝,看着两个人从小院子里走出去,小丫鬟端来了花枕月今天的最后一碗药,递到花枕月的面前,说:“姑娘请。”
花枕月将碗端过来,仰头一口便全部喝了下去,又把碗放了回去,说了一声:“有劳了。”
小丫鬟眨巴着眼睛看着花枕月,说:“姑娘不去看花灯吗,今晚的花灯可热闹了,王妃娘娘准了我们的假,等会我们几个也要出去看花灯的。”
小丫头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娇俏可爱,正是喜欢热闹的年纪,花枕月瞧了她一眼,说:“要去的,但是我在等你的药,现在药喝了,这便出门。”
小丫头点头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花枕月略坐了一会,等药效在身体里面走上一圈,舒活了一下筋骨,这才独自迈步离开广平王府,她出门之后,广平王任书远陪着广平王妃也出了门,唐醉影陪着小郡主最后一个出门,小郡主还约了两个平日里玩的好的姐妹,要先去接她们,然后才会去东大街赏灯,热热闹闹的中秋灯会,马上开始。
秋风飒飒,猎猎风中,屋檐之上,一个人影独自站立其上,不是旁人,正是城隍爷站在这里俯瞰整个京城,身后脚步声起,城隍爷为侧身,点了点头,说:“除妖人,仪式还未考试,皇帝要在过半个时辰才会到达木楼,点燃龙灯,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从皇城出发了。”
花枕月于城隍爷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侧身坐了下来,双目看着灯火通明的东大街,虽然花灯会还没正式开始,但是人们已经穿着节日的彩衣,呼朋引伴的走了过来,热闹的声音隔着好远都能听到,花枕月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着急,龙辇缓慢,而且人流众多,都会阻碍前进的道路的,城隍爷站在这里,可有看到什么异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