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陪我一道来江南,不然我得一个人过生辰了。”
霍淮打开桑桑送给他的礼物,是条宝石蹀躞带,金灿灿,宝石又?大又?明亮,富贵,且浮夸。
桑桑一直很喜欢这?种?色彩艳丽的东西。
他轻抚过,夸道,“这?腰带很漂亮,我很喜欢。”
“漂亮吧!我选贺礼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桑桑有点小得意,又?兴致勃勃的催道,“你快戴上试试看?。”
“现在戴?”霍淮挑眉看?她。
桑桑愣了下,一开始她并没觉得有何不对,可看?到他的表情,再看?向他的腰间,才猛地意识到要是现在换上,大黑天的,孤男寡女,宽衣解带……
就?算他们一起长大,也实在不妥。
“不急,不急……明天再戴。我看?你平时都穿得比较素,配这?条腰带正好调和调和。”她脸颊一阵阵发烫,低着?头,转移着?话题,“赶紧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霍淮盯着?她脸侧轻晃的金耳坠,嘴角轻翘,“好,先吃饭。”
俩人一道用着?晚饭,气氛融洽。
吃的差不多时,听着?窗外的清脆虫鸣,霍淮放下手中象牙箸,抬眸看?向桑桑,“桑桑,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桑桑嘴里还嚼着?一块八宝鸭,“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霍淮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递给她一方帕子,淡声道,“擦擦嘴。今日我生辰,你会陪我去的,是吧?”
就?像受蛊惑般,桑桑讷讷的接过帕子,点了下头。
她好像没办法拒绝他。
从酒楼出来,外头天已经?全黑了,门?外马车早已候着?。
桑桑心想,他是不是早就?猜到她会答应,所以连马车都准备好了,案几上还摆着?她爱吃的糕点和果脯。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她问。
“有些距离。”霍淮拿了张毯子给她盖上,就?像从前无数次照顾她一般,“你困的话就?先睡,到了我叫你。”
桑桑点头,说了句“好”。
马车往前行进,她迷迷糊糊的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叫醒。
“到了吗?”她睡得糊涂,发髻都歪了,松松垮垮的散在脑后?,像只懒猫,嗓音还带着?些许刚醒来的慵懒。
“到了。”
霍淮看?着?她的睡相,抬手替她理了下发,轻声道,“下车吧。”
桑桑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她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将明未明,周围没有房子没有烛光,好像是在郊外?
带着?疑惑,她弯腰钻出车厢。
脚下的地是桑桑未料到的松软,她脚下一扭,险些栽到身前之人的怀中。
“小心。”
霍淮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前,鼻尖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松香。
“我没事。”桑桑赶紧站直身子。
霍淮眸光闪动,松开她,又?从马车里取下灯笼。
桑桑好奇的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霍淮道,“翁山县。”
桑桑一头雾水,这?个县她都没听过,为什么要特地来这?里?
似是看?懂她的疑惑,霍淮抬手,朝前指去,“翁山县沿海。”
桑桑诧异。
原来那呜呜的声音,是海的声音?
霍淮侧眸看?她,“走吧,去海边。再过半个时辰,日头也要升起了。”
桑桑提着?裙摆跟在他身后?,脚踩在沙滩上,一脚深一脚浅。
晨曦的海风带着?夜的寒凉,一弯冷月还在空中留了个朦朦胧胧的残影,东边一轮金红色的朝阳已经?沿着?一望无垠的海平面冉冉升起,绚烂浓郁的金光在海面上铺成?开来,比世间最好的锦缎还要华美。
“太美了。”
桑桑一错不错的盯着?远方的太阳,轻声感慨,原来大海是这?个样子,一眼看?不到头,壮阔又?广袤。
霍淮灭了灯笼,站在她身侧,静静的看?向她。
暖色的光影落在她的脸颊,纤长的睫毛卷翘,如长了一圈金边的蝶。彼此距离这?样近,他能看?到她脸上那细细软软的小绒毛。
柔软,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阿淮哥哥,你怎么突然想来看?海?”桑桑从美景中回?过神,扬起脸问他。
霍淮收起眼中不该有的情绪,波澜不惊的看?她,“想起你小时候送我的那枚海螺。这?回?离得这?么近,便过来看?看?。”
桑桑“哦”了声,再次看?向海面,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见状,霍淮抿了下薄唇,他调转视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过来坐着?。”
“好。”桑桑跟在他旁边坐下。
海风轻轻的吹,霍淮与她闲聊,聊着?聊着?,他提到阿斯诺,“你们最近可有书信往来?”
桑桑有点气闷,踢了下小石头,“没。他个骗子,估计是回?到自己家?乡,太高兴了,就?把我们都给忘了。”
“我很早便与你说过,他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可大家?都一起长大,认识了这?么久……我以为他是不一样的……”桑桑越说越没底气,恹恹的耷拉着?脑袋。
霍淮沉默了一阵。
冷不丁的,他问她,“桑桑,若是我与阿斯诺在战场上打了起来,你希望谁能活下来?”
这?问题太沉重,桑桑怔忪好半晌。
霍淮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桑桑皱着?眉,澄澈的眸子望向他,“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选一个活,都活着?不好吗?”
听着?她这?话,霍淮只觉得心底涌上一蓬凉意,某种?情绪一直往下坠,越坠越深,坠到他不想再这?般平和,这?般克己。
“从前,你都是与我站在一边的。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你还那么小,却?毫无畏惧的护着?我……”
桑桑错愕一瞬,摇头道,“这?不一样。那个时候他欺负我们,我肯定帮你……可是现在、现在我们是……朋友……”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与他从不是朋友。”
霍淮的眸色变得很深,他逼近她,嗓音沉金冷玉般,“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桑桑愣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阿淮哥哥。
陌生,让她不知所措。
霍淮黑眸深润,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捧住了她的后?脑勺,“桑桑,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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