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醉倒的小白,不会变成手臂大小,还那么大只,虞棠要怎么扛回去呢?
等等,她好像能让小白醒过来。
小白身体里多余的灵力不能消化,如果是陆枭,因为和小白契约过,就能帮助小白消化灵力,让小白醒过来。
虽然她不是陆枭,但是她灵根和陆枭融合了,可以试试。
虞棠都想夸自己机智。
说干就干,她按书里说的灵力吸收消化法,将手放到小白额上,默念口诀,很快,一股浓郁的灵力从小白额头缓缓溢出来,一点点被虞棠纳入丹田中消化。
一开始还好,后面越来越吃力,虞棠出了满身大汗。
元蘅蹲在一旁看,惊奇道:“你挺行的嘛。”
虞棠:“那是。”
元蘅鼓鼓掌,说:“真不愧是我娘亲。”
虞棠头疼,回:“别叫我娘亲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凡事过犹不及,小白估计不止喝了一口湖水,体内灵力实在太厚了,以她的能力,只能消化两成,不过应该够了。
元蘅直接上手,把小白英俊的蛇脸锤得“啪啪”响:“起来了!”
元蘅下手的劲很大,看得虞棠都替小白疼,不知道元蘅平时是不是也经常欺负小白,太过分了。
只看,小白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两眼迷蒙着,慢慢聚焦到元蘅脸上,然后张开大嘴,“啊呜”一声,把元蘅整个上半身咬住。
元蘅身体小,挣扎不动,小白是真的想把他吞进身体,他扒拉不开小白的嘴巴,闷在蛇嘴里,气急败坏:“快来帮我把他弄走!”
虞棠:“噗。”
她为误会元蘅内疚一下,看来不是元蘅欺负小白,而是他们的日常就是相爱相杀。
小白还晕乎乎着,等金色的竖瞳映出虞棠的身影时,“咻”的一下,蛇身凑到虞棠面前。
或许是半条醉蛇,平时的英武威风大打折扣,反而有点呆萌,它轻轻用头蹭蹭虞棠脸颊,很是亲昵。
自己送上门来的,虞棠毫不客气,赶紧上手,揉揉它硕大的蛇头,冰凉的,鳞片虽然细碎,但摸起来很光滑,太舒服了。
她盘到小白了!
趁着这个机会,虞棠又狠狠盘一把。
小白也很快乐,发出“嘶嘶”的声音。
虞棠听不懂,问元蘅:“什么意思啊?”
元蘅不情不愿地当翻译:“小白说,它后背很舒服。”
虞棠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白又“嘶嘶”了两声,弯曲上身,把虞棠往自己身边推。
元蘅呵呵两声,颇为鄙视:“它不是蛇,是狗吧!”
虞棠“啊?”了声,元蘅才说:“它说,它后背很舒服,不像陆枭说的不舒服,所以让你去它后背坐一坐,就知道到底舒服不了。”
虞棠想起来了,那是小洞天里发生的事,当时她特想盘小白,结果陆枭说它坐着不舒服。都这么久了,小白还耿耿于怀,看来被主人否认,在它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
有点可怜。
但虞棠还是想笑,陆枭这条灵兽,和英俊蛇表不一样,怎么那么呆萌啊!
为了治愈它的创伤,虞棠说:“好啊,我这就来,驮人的小白最棒了。”
虞棠的夸奖让小白高兴得扭了扭躯干,元蘅则嫌弃地“噫”了声。
小白矮下身子,虞棠坐上去。
小白是有得意的资本的,它身上鳞片虽细碎,但都往一个方向,很光滑,而且很凉快,即使在上面坐久了,仍不会觉得不舒服。
这种坐垫,可遇不可求啊。
虞棠还没来得再夸,忽然察觉小白晃了晃。
等等,这车不稳啊。
哦对,小白是醉驾!
它身体里的灵力还没消化完,这就上路了,滑行五步歪三步,左摇右摆,差点就能在地上画出九州大陆山河锦绣。
虞棠后悔了,而且蛇身太滑了,没有一点能抓紧地方,她要凌乱了,叫小白:“小白,我知道你身上舒服了,能停下来吗?”
小白蛇音高高地:“嘶!”
元蘅的翻译传来:“它说,它很开心,让你别介意,尽情享受就是。”
虞棠心情复杂,再“享受”下去,她要晕蛇了。
不行,她要跳蛇,低头开始找陆点,忽的,只听远处一声低喝:“元蘅、小白!”
元蘅慌张起来,喊道:“小白,陆枭来了!”
小白也慌了。
他们就像两个偷溜出来玩的小孩被大人抓住一样。
他们慌,虞棠更慌,因为小白开启疯狂蛇行模式,虞棠怕被甩出去摔成脑震荡,连忙死死地抱住小白。
半醉的小白还以为自己走的是直道,稀里糊涂的,前面就是湖水,居然就这样一头扎进去了!
哗啦一声,激荡起好大一朵水花——
下一瞬,陆枭御剑自半空落下。
元蘅立刻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陆枭,小白偷喝湖水,晕倒掉进湖里。”虽然是他带小白来这里的,但论恶人先告状,他是有一套的。
陆枭长手一伸,小白感受到他契约的召唤,瞬间变成手臂大小,然而这一摔到湖里,又喝了几口湖水,瞬间晕乎乎的,又软成一条废蛇。
陆枭先收起小白收,看了眼元蘅,眉目不快。
元蘅两眼一闭,脖子一缩:“先别急着教训我。”
“娘亲还在湖里呢!”
陆枭忽的抬眼,盯着元蘅:“你,说什么?”
元蘅指着湖里,说:“娘亲她在湖里啊!”
顺着元蘅肥肥的手指,湖面冒出几个小泡泡。
咕噜咕噜……
虞棠连忙捂住嘴巴。
虽然她捂住嘴巴,但好像还是呛了一点点湖水。
这湖水灵力十分充足。
因为凌霄会在金银台举办,修士斗法常年累月,湖水便溶入了许多灵力,如果不小心喝上一口,够她这小练气受的,甚至,可能就此把她丹田冲坏。
她不想死。
虞棠疯狂挥动双手,可是,好不容易快到湖面,身体却越来越乏力,那一点湖水进入她口中后,她四肢麻木起来。
快撑不住了,如果不小心脱力……
她可能会沉入湖底。
不知道该多痛苦。
忽然,一只强壮的手臂破开湖面,冲入湖水中,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和冰冷的湖水相比,那手心的温度极为灼热,烫得虞棠清醒一些,接着只觉浑身一轻,一股极大的力气把她提出湖水,她下意识抬眼——
背着光,日光在他鬓角留下芒点,衬他星眸一点浩然。
时间这一瞬静默,溅开的水花在空中凝固,折出细碎的晖色,入眼之处,他双目微圆睁,或有惊诧,眼角泪痣便也活了似的,冲破他完美的冷淡。
这么耀眼的人,这么近的距离。
虞棠甚至以为她在做梦,忍不住眯眼。
她怀疑呛的那一点湖水发作了,不然,她怎么会在他眼中看到惊喜呢?
果然,她很快感到浑身乏力,赶紧趴在岸边,大口喘着气。
陆枭在她身边,好像动了,也好像没有动,好像说话了,也好像没说。
虞棠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像喝了后劲很强的酒,五感都麻痹了,只有意识还稍微清醒。
她试着撑起胳膊,想要爬出湖里。
然而和每个醉鬼一样,她根本没那个力气,却一本正经地努力着,明明很用力的样子,却始终爬不上岸。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好像听到他极轻一声笑,低低的,带着尾韵,轻击她鼓膜。
她更醉了。
他轻说一声:“冒犯。”
手穿过她腋下,一用力,半提着她出湖水。
哗的一声。
虞棠身上的水珠也溅到他衣服上,浸湿了他衣袖、下摆,还有他的衣襟。
虞棠还是头次觉得两人之间这么近,如果她清醒着,她不会这么直勾勾看着他,目光不带转的。
可是,他太好看了,是装在琉璃杯里的昂贵明珠,要是能把玩在手里,得是多大的满足感。
不行,她得忍住,要坚定,不要被诱惑。
虞棠用最后的毅力,坐下来,把自己抱住,头埋起来。
不看不看,就不会被诱惑。
她昏昏的,只听元蘅说了句:“娘亲和小白一样,也醉灵力了。刚刚娘亲还替小白消化灵力来的……”
陆枭面露疑惑,小白是他的契约灵兽,为什么她能替小白消化灵力?
难不成,他也能替她消化灵力?
他朝她走近一步,轻轻将手叠在她手背上。
黑暗里。
虞棠倏地发现,随着手上多出来的那点温度,自己爆满的丹田缓缓得到缓和,那些多余的、在身体里四处流窜的灵力,正在一点点被消化殆尽。
有人在疏导并消化她的灵力,不一会儿,那种极端的晕眩也消散了,她缓缓抬起头。
陆枭的手盖在她手上。
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没有瑕疵的、白皙的皮肤,就这样在她面前。
明珠触手可及。
不过,幸好虞棠已经清醒了,不然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然后,他也睁开眼睛。
虞棠下意识移开目光。
陆枭嘴角一抿,收回了手,问:“清醒了?”
虞棠连忙点头:“醒了醒了。”她眼睛一转,开始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首先,陆枭救了她是肯定的,被仙男救了,感觉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紧接着,陆枭低头,道:“唐鱼?”这一声是反问。
虞棠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敢应。她觉得他问的这句,语气好像不是很好,她难道不是他认证过的小弟了吗……
总之,就是不妙,非常不妙,大佬好像生气了。
陆枭眼睛一眯:“唐鱼。”这一声是肯定,他声音冷下去:“唐鱼是假名,我没找到你。”
他真的生气了。
那眼睛明亮,带着质疑,紧紧盯着她。
虞棠:“……”
她终于知道娄爱之为什么总欲言又止了!那个家伙明明知道陆枭真按“唐鱼”好好找她,居然也不提醒她。
元蘅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哔哩吧啦说:“哈哈哈哈,娘亲骗人,爹爹生气啦~”
孽子,她没有这样的孽子!
虞棠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悄悄地抬眼,陆枭的脸色果然沉得不行,早知今日,她披什么马甲……不对,她还是会披马甲的,鬼知道陆枭真的找她了。
她没了。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
她两膝平伸,手放在大腿上,乖巧地坐好:“事情是这样的。”
陆枭:“嗯,你说。”
虞棠后背汗水咻咻掉,但或许是习惯对他扯谎,表面挺淡定的:“我也有苦衷的。”
卖惨,她可以的。
虞棠秒入戏:“我……我能随意进出你的结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要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了,你们想杀了我,我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我太害怕了,所以……”
不愧是她,这个理由,毫无破绽。
为了让陆枭信了她的(鬼)话,她还用力掐自己的手心,很快疼得眼睛一热,以她如此真情实感,陆枭肯定会相信的吧!
她本就温和柔美的双眸,此时眼眶微红,眼中湿润蓄着泪意,垂下的睫毛,遮住些许情绪,那细白的手,紧抓着。
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诉说多般无奈。
陆枭闭了闭眼。
他轻轻换了口气,口风一松:“手抓太紧了,松开吧。”
欸?
虞棠连忙听话地松开掐着自己的手,指甲掐入肉里,可确实疼。
又听陆枭道:“我知道了。”
明显是不计较这件事。
虞棠心里一喜,没放过这机会,连忙露出笑脸:“谢谢陆师兄~”
陆枭不置可否,脸色如常,不过,虞棠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好像没那么不高兴。
元蘅傻了,一副还在状况外的样子,明明陆枭刚刚还生气的,怎么突然就一句“我知道了”就带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刚刚高兴过头,这下,陆枭看向他,要秋后算账了。
元蘅立刻学着虞棠坐下,诚恳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也有苦衷的。”
陆枭漠然打断他:“回去抄写《觅云宗史》。”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罚抄,元蘅立刻红脸,据理力争:“为什么听她说苦衷,就不听我说我的苦衷……”
陆枭伸出手,把他召回去。
甚至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虞棠:“噗。”
陆枭看她一眼,她正经地咳了咳。
元蘅那小子,居然也敢学她,还好她技高一筹,让陆枭信了,看来作为小弟,她比元蘅地位高,她以后存活的概率大大提升!
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反正陆枭还是要知道她名字的,虞棠连忙补一句:“陆师兄,我叫虞棠。”
陆枭微愣,问:“白鹿山虞家,虞棠?”
虞棠有些惊讶:“陆师兄听说过我?”
她好像还是小有名气的,虽然但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她很快发现,陆枭好像不信她。
十分不信她。
只看陆枭后退两步,蹲下,在地上画了个阵法。
他于结界阵法之道天赋极高,别人需要借物起阵,他却以指代笔,直接在地上画阵法,很快出现一个泛着暖黄光芒的阵法。
这个阵法,是誓言阵。
誓言对修士一生来说,极为重要,随意破誓会给修途带来惨重的代价,因此一般来说,修士不会随意立誓。
陆枭抬起头,暖光在他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他淡淡说:“立誓。”
虞棠:“立誓?”
陆枭说:“证明你就是虞棠。”
虞棠:“!!!”
不管如何,第一次意义是重大的,修士的初誓,和少女的初吻一样。
虞棠想过她第一次立誓,那必须是为了绝对重要的事,结果,居然是为了证明“虞棠是虞棠”吗?
她不想浪费啊。
“真的要吗?”虞棠下意识轻咬嘴唇,低声说,“我这回真没骗你,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立誓。”
陆枭眸色深暗,不语。
他不相信她,他要她立誓。
虞棠心里那个悔啊,如黄河之水。
以前觉得狼来了的故事不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就打脸了——就算说自己姓虞名棠,陆枭已经不信了。
无奈,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初誓送出去:“我虞棠立誓,若是我不是虞棠,则五雷……”
誓言阵本来在运转,即将刻录这个誓言刻录,却在骤然之间,阵法的光芒消失了,而虞棠的誓言还没说完。
陆枭站起来,背对着她,道:“可以了。”
虞棠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难不成,成全了她心内的小九九?
她第一次立誓就这样保留下来了!
那一瞬间,虞棠觉得陆枭何其高大,虽然她本来就不需要立誓证明自己是自己,不管了,反正,陆枭就是好,特别好。
她以前还觉得他可怕?不,他就是个善解人意、贴心的小仙男。
她满心欢喜,声音轻快,道:“谢谢陆师兄~”
随着她话音落,“铛——”,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
这声提醒获得碧云珠、白灵令箭的弟子的钟声,嘉奖即将开始,务必到昊天柱,是弟子名扬觅云宗的重要机会。
虞棠高兴啊,跟在陆枭后面,就差蹦蹦跳跳,道:“我们回去吧?”
陆枭看着远处,缓缓说:“出不去了。”
虞棠:“啊?”
只看刚刚还留个破口的结界,居然愈合了。
虞棠:“……”
也就是说,她和陆枭被关在里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得比较早,除了19那日,之后还是中午12点不见不散~(只要蠢作者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