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畜生!”公堂之后有人扑了出来,正是涕泗横流的张员外,只是没等他抓住齐桦,就被公堂后冲出来的两个衙役拦住了。
“那可是你亲表弟!”徐老夫人亦是发着颤从公堂后走了出来,字字顿顿都在发抖,“你怎能忍心!”
“一个病秧子,却叫你关怀备至,我读书再多想来也无用。”齐桦只在二人冲出来时面上闪过异色,但口中却冷淡恶毒至极。
“哦对了还有八字相冲,张苏两家婚事是我请人一手促成,李媒婆初来乍到一无所知,便叫许媒婆介绍了百家求却八字相冲的苏家小姐,又让许媒婆暗中换掉了张家公子的生辰八字。”齐桦这么一说,展昭忽的想起那日在张府门口大喊八字相冲的另一个媒婆,好似就姓许,若是展昭记得不错,赌坊老八姓许,岛上的内应之人也性许——这都是齐桦手底下的人。
齐桦终究被带入大牢,而徐老夫人与张员外再公堂之上咽不住心头之痛,俱是痛哭出声。
松江府几起案子就此了结,府衙救火的衙役回报后巷赌坊里被困的小姑娘皆已救出,毫发无伤;不知何人送来府衙的郭姑娘与郭老儿团聚,白玉堂问清同样被送来的胡烈,绑走郭姑娘乃是他为讨好白玉堂而打的主意,非白玉堂所指使。
当着众人的面,白玉堂断了胡烈一臂。
松江府欢声笑语,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皆大欢喜。
唯有……
展昭的目光从天上月色到院落里到处挖酒的温殊,唯有温蝶之死无法解释。
“展某去后巷赌坊看过,整条巷子都着了大火,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可醉花楼名下的赌坊后通松江,除了毁了写瓦片,竟是保留完善。”展昭在沉寂与江潮风声中终于答起白玉堂搁下的问题,“蒋四爷曾言当时到醉花楼附近暗查却发现赌坊起火,又闻其中困有女童,从松江进了赌坊,却见屋内无火,温兄就在其中,数十位女童亦是各有一人保护。蒋四爷救出的第一个小姑娘则是温兄手底下安排的小乞儿,并非被拐卖的女童。”
白玉堂只是听展昭说,并不发言。
“温兄早就将女童性命安全谋划其中,当初引她们去后巷赌坊也是等火灭后由官府救出,并无让那些孩子涉入险境。”展昭虽未听温殊解释,却能想通一二。
那些女童当是与卢珍一块儿被温殊救回,为叫齐桦认罪,温殊才叫人偷偷领着小姑娘们进了赌坊,又烧起一把大火。
“且展某还有一猜测。”
白玉堂扬起眉梢,“愿闻其详。”
展昭轻声笑笑,“身为松江一霸的温爷怕是不愿以那数十位女童的救命恩人自居,这才设局将功劳让给了官府,还能顺带卖白兄一声好。”
白玉堂嗤笑一句:“温老六心里头花花肠子是不少。”
“再说,人证是温兄做的局,物证也是展某与白兄合计所造的伪证。真算起来,展某也算不得正人君子,又如何能大言不惭道温兄有错。”展昭温温和和地说。
那账本是白玉堂假造的,展昭知道,白玉堂知道,那齐桦心里头明白,便是林知府也是由展昭先打过了招呼,门儿清。他们一众做了个局,想要诈那齐桦一回,只是齐桦狡猾,心思缜密,几番做戏竟是半点不漏端倪。
“到底是没蒙了他。”白玉堂眯起眼,声线分明是不冷不热,却又在清冷的夏夜里透出难言的意味来。
尽管案子了结,白玉堂心里头这气却是半点不顺。
明知账本是假的,人证是给他的圈套,齐桦却一副索然无味到此为止的模样,每个案子都讲得清清楚楚,可偏偏生出一种草草结案的感觉,叫白玉堂气闷。
那齐桦分明是拿另一套说辞搪塞他们,叫他们刚刚摸到了门,又亲手将门砸个粉碎,好叫他们不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要说疑点,他们也能随手指出几个。
张家公子分明是积毒而死,可见蓄谋已久;温蝶缘何跳楼自杀也无从解释;才来松江府半年的齐桦是如何成为醉花楼的幕后东家,甚至将南市里头的下九流收拢掌控中……
有些疑点问了,齐桦只会说无凭无证;有些疑点,齐桦可道是与己无关;还有些齐桦定然是闭嘴不言。
二人于徐府曾以陷空岛与白玉堂的状况假言蒙出齐桦并非掌控了全局。甚至可以说齐桦消息滞后,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智珠在握,反而好似有些状况外,才会轻而易举地被二人抓住。因而他二人决意用假账本诈他一回,好叫他狡辩之时露出马脚。
不曾想最后齐桦竟是一口咬下罪状,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白玉堂瞧着那温殊在院落里走来走去,月色下那粉色衣衫竟是有些晃眼,他忽的问了展昭一句:“温老六昨夜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展昭一愣,就见白玉堂轻身跳到了他侧面的树枝上,对上了他的视线。
齐桦在温殊眼皮子底下还能顺畅行事,若说他没有推波助澜,白玉堂不信。
展昭还未来得及作答,就听树下一句:“你二人凑这么近,该不会是偷偷商议去吃独食,不与温某分享一坛好酒罢。”
温殊仰着头望着树上的二人,眉宇间尽是风光霁月。
白玉堂轻呵了一声,随手往温殊的脑门上砸了什么东西。
温殊下意识地一步跳开,月光下一枚银裸子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他正欲开口调笑一句“白老五你打发叫花子吗?”
展昭忽的面色一变,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腕,他手指上是挂着一个钱袋子,那银裸子显然是从那钱袋子里顺手捡出来的。
“白兄?”
白玉堂眼前微晃,紧接着仿佛天地旋转。
远远地,一个小个子正跑了过来,口中一边喊道:“五爷,官府来了消息道那齐桦在府衙大牢里自尽了!”正是大半个月前他从天昌镇叫送来松江府的乞儿阿昌。白玉堂路上捡了个乞儿就是想从暗道上查查谁在给陷空岛下绊子、截草药,没想到最后竟成了他在松江府的唯一耳目,最初他是想让那自称庞安的泥球来,却因那泥球身份不明换了人。
白玉堂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有阿昌的那句话,有他因飞蝗石不在身上而顺手从展昭那儿顺来的钱袋子,有展昭朝他伸来的手和那遥远又模糊的声音,有齐桦几番瞧着展昭仿佛一脸可惜,有牢里黄师婆所言的曾有一人自称彻地鼠韩彰与粉衣公子同行,然而他二哥说过并未见过什么黄师婆……还有六年前温殊领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与他玩笑年纪二人只差两三岁不如结个亲,叫白玉堂以后称他兄长,而后才有白玉堂那句戏称瘟鼠老六,温殊要尊先来后到只能排个六弟……
温蝶被温殊捡来时也只有八、九岁。
天地仿佛在摇晃,紧接着一片漆黑。
与齐桦同行的还有一人,齐桦只是个执行者、一个棋子,便是认罪自尽也是为了掩盖真相,而那个最终没有露面的人才是上真正的设局者。
“白兄!?”
展昭一把攥紧白玉堂的手腕,而树下的温殊与阿昌只见两人双双从树上一头栽下来。
<错·陷空九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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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某一天,白五爷表示,他怎么也想不到,二人第一次相拥竟然是从一棵树上一头栽下来。
阿洛无辜脸:生活真美妙啊,有这么多意外,对吧五爷。
白五爷:他为什么还没处理掉那个钱袋子。
阿洛:人家为你的事来回奔波,几日不歇息,难得吃个饼都要和你分享一半,哪来的时间处理?
展昭:真的不是阿洛姑娘忘记了吗?
阿洛无辜脸:怎么会呢。
诶嘿嘿嘿,终于完结了第二卷,磨死我了艾玛,当然主线依旧隐藏其中尚未结束。
第三卷又要开始大杀四方了【咦?黑人???】
下卷预告:迷·红颜倾城
阿洛:白五爷,您的红颜知己风流债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