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阿绫的暗示之后,百里臻果然不再说话,用眼神示意了阿绫一下:该你演了。
阿绫立刻心领神会地朝百里臻的身旁麻溜溜地凑了凑,小手抓着衣服有些紧张地搓了搓又见捻了捻,语气诚恳至极:“所以,我是真心诚意地想麻烦殿下帮个小忙的,如若殿下愿意的话......”
她饿了,没节操了,骨头都软得跟面条一样了,不想和这群人搞了,眼下明显找百里臻才是最快最省事的办法。
至于方才的......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值得打脸的话。
只要她不记得了,那么全世界就都算作遗忘了。嗯,反正就算没忘,她也都当忘记了。
必须忘记,哼,哼唧。
“如若本王不愿意呢?”百里臻偏偏无视她急迫的表情,仿佛只听到了后半句一般。
“......”阿绫很想将之前送给底下那群糙汉子们的三个英文字母送给百里臻,“臣等会儿要给父亲大人上香,喝醉了失态那乃是大不敬。”
一边说着,她的手一边用力地抓着衣服使劲地搓着,就好像她捏着的布料不是她的衣服而是百里臻的脑袋一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想把百里臻掀翻压倒来个她上他下的满身怒火。
不行了,她太饿了,要石志乐!
百里臻的目光,在她那从刚才开始就使劲拽着自己衣袍的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后便用手直接把她拎到了几案旁,塞了进去。那模样,就好像和男朋友在家拉拉小手的时候父母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于是急中生智把男朋友塞进床底下一样。
阿绫:......
像是怕被家长查房抓住而被塞进案台底下的阿绫,整个人像球一样,不知道在桌子底团了多久,才终于听到那个把她塞在这个鬼地方的男人轻轻敲了敲桌面,道了声:“出来吧。”
阿绫在黑暗中,朝头顶上的木实桌板,翻了个陨石那么大白眼。
出来你个头!
她人都僵了,还怎么出来啊!
您这么能,干脆直接把案台另一边儿钉上木板子封死了给她当棺材算了!
气得不行的阿绫,朝那双盘坐在案前的腿,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拽了拽他的衣服,声音有些无赖。
“你帮我。”
......
时间回到一刻之前。
在案台底下挺尸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阿绫终于,彻底僵了。
阿绫觉得,现在的自己,活像躺在一口棺材里的僵尸一样。只不过,这口“棺材”可比普通棺材差远了,不仅缺了一面的棺材板,还不是“量身打造”的,谁要是睡进去,死了都不安宁,讲不定还会对塞她进去的人撇嘴摊手,来一句:“嘿,换你进去试试。”之类的。
啊呸,她一个不过十七岁,正拥有大好青春豆蔻年华的马猴烧酒,要个什么“量身打造”的棺材干嘛啊。
不得不说,百里臻这个混蛋刚才这么一波猝不及防的操作,实在太骚了。如果不是她本人就是受害者的话,阿绫很想给他个666,不怕他骄傲上天——毕竟人家生来就是让人嫉妒到胃反酸的云上之人。
这个男人显然是根本不愿意给她任何解释,和丝毫准备时间,就直接把她像只柔弱的狗子一样塞到案台底下。手法之粗暴,简直让人发指。
以至于阿绫在这团黑暗里傻傻地睁着眼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哦,我这好像是被人塞进案台底下了呀。
......呀......呀......呀......
呵,混蛋男人,心胸狭窄得跟针眼儿似的,寻着机会就又挟私报复她了。
这案台底下又黑,又憋屈,幸好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之类的,不然,就算是个好好的人,这么折腾一番,也得被活活吓死。
当然,阿绫猛地被塞进去之后,也曾试图调整自己有些糟糕的姿势,拯救她那一身在黑暗而闭塞的空间里发出“咔咔咔”呻吟声的可怜骨头。偏偏这案台底下的空间不够大,百里臻整个人又堵在案前,根本不够她伸腿伸脚,且她也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免得引来某个小心眼儿的“佛山无影脚”。
于是,那腰板儿比泰山还直的堂堂太史大人,竟连成为一只直挺挺的僵尸都没有资格,只能憋屈地团成一个团。
阿绫想,司马家的老祖宗一定不会想到,他们后代里居然出了这么个“叛徒”,叛变的方式还如此......没节操。
如果知道的话,没准儿也会气得活过来。
瞧,就这么不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四肢早就僵硬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怕不是等会儿能出来的时候,她也没办法顺利出来了。
两眼看不见光,浑身上下又仿佛身陷囹圄之中,静默之下,时间便显得格外难熬。
阿绫隐约隔着木板子,听见那些终于吵得回过神儿来的将军们,来寻“离奇失踪”太史大人,却被某个罪魁祸首冷冷一句:“如厕去了。”给顶了回去。
这群人虽然脑回路刚直心思也不够细腻,不过,既然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不是眼瞎心瞎的,众人眼见百里臻一副不愿搭理他们也不想让他们烦他的“自闭”模样,又一想方才确实是氛围所致喝酒上了头,直接就有些不管不顾地大吵大闹,实在于礼不合。而睿王殿下因身体不好,一向喜静,这番能容他们这样闹了一番,已是极大的恩赐了。此时,自然也没有人敢再在这位太岁头上动土了,生怕真把百里臻惹毛了,他们整个北境大营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司马太史惹得,睿王殿下惹不得啊。
是以,闻言之后,这一番心思在众人的心中转了一转,便各自心照不宣地如同失忆了一般,各自假装不尴尬地回到座位上,规规矩矩地吃饭喝酒,再没有人试图询问一下“如厕去了”的太史大人究竟什么时候回来,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究竟是拉稀跑肚还是掉茅坑了,自然,就更不会有人惦记着抓她去喝酒了。
至于明显收到百里臻眼神警告的隋清逸,甚至在众人落座之前,就随便地抱拳说了句:“睿王表兄慢用,臣弟军中还有事,先行一步。”便风一般地飘出了这大帐中,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见他蚊子叫一样的到底说了什么。
开玩笑,再留下去,下回丢给他的就不是眼刀,而是真刀真枪了。
不过,到了隋清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冒犯了百里臻,居然被如此“礼遇”。
说回阿绫这边,虽然百里臻这样的方法确实挺有用的,但阿绫却实在生不起感谢的心思。很明显,这个人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却偏偏恶劣地以这样的方式欺负她。
而且,这人说什么不好,非说她去如厕,还是明摆着一去不返的那种,生生给她营造了一个“还没用饭就先一头扎进茅房出不来”的体虚形象,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不是肠胃有问题,就是俩腰子有问题了。
仿佛,比他这个病秧子还要病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