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酒吐了,还吐在她身上,顾秋瑾忍住打人的冲动,用力将他推开,也不管他磕了碰了,急急慌慌地跑到浴间清洗。
身子搓了好久,低头一闻,依稀还有那浓重的酒味儿,骂骂咧咧地洗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
才刚穿好衣服,浴室的门被粗鲁踢开,她一惊,抬眼看去,他直接闯了进来。
脸色淡淡地看着她,随即从背后将小博美拎了出来,沉声问她:“哪里来的小狗?”
小博美被揪住了后脖子,十分不舒服地扭着小身子,一边哼哼唧唧地叫着,那样子可怜极了,她二话不说上前将小博美抱了过来,也没回答他。
他等得不耐烦了:“谁送你的?”
她回道:“是沈邝。”
他的心一沉,虽然已经知道是他,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地让人不悦,烦躁地拨开额间垂落的刘海,气息微有些不稳,只觉心底里那股不畅快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放大。
他几步上前,伸手掐了掐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他果真还惦记着你!”
他的手劲儿很大,顾秋瑾觉得下巴一阵酸痛,却心知不能去惹一个醉酒状态下的人,只握了他的手,带着讨好的意思:“康梓卿,你喝醉了,该去休息。”
他却把她这举止曲解为她的刻意掩饰,唇间吐出酒气,手上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把她摁在墙上。
动作过于突然,她一个不防,后脑勺碰到了墙壁,疼得她眼眶溅出了泪花,心底气极,说话也不客气了:“康梓卿,你发什么神经!”
她脑袋好痛。
却见他低头警告道:“记住不要跟他来往,听到没有,别惹我生气,嗯?”
他低头开始吻她,带着狠劲儿,明明是情人间的勾缠,然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幽深的瞳孔倒映出她惊慌的神情。
那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地让顾秋瑾不寒而栗,心里倍感畏惧害怕,或许说这本来就是真实的他,只是她先前下意识地不想揭开这一幕。
可是害怕震惊过后,心底里的委屈却突然涌了上来,被无限放大。
凭什么?凭什么?沈邝只是向她示好送礼物给自己,可他呢?他出入不同场所有高虹贴身陪伴,报纸上还报导他与元帅之女举止暧昧……
他们在一起一直都是不平等的!
凭什么她都还没找他算账他却来找自己的麻烦,还来警告自己,忽地又想起沈邝下午也在警告她……
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她不想哭的,这一点儿也不像她的性格,可她就是受不了委屈。
想将他推开好好说话,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任由她怎么拍打也没用。
一个想法突然窜入脑海,或许以后她应该考虑一下去学点功夫,在他面前,她太被动了,也太吃亏了,
唇间突地尝到了辛涩的味道,他停住了动作,果真看到她脸颊上两滴泪痕,见她撇开脸不看自己,是在恼他。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轻哼一声,带着醉意:“姨娘怎么了?哭得这么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掰正她的脸,漆黑的双瞳望进她的眼里,却意外发现那隐藏在她眼里深得不易让人察觉的畏惧,他心头一跳,十指与之扣紧,继而温柔地舔了舔她带着血丝的唇瓣,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有我在呢,别怕……”
……
圣玛利亚大教堂,又是每周必要的祷告时间。
顾秋瑾坐在教堂的二楼,百无聊赖地翻着封面厚实的圣经,有一搭没一搭地解读着圣经里面的遣词造句,相当于就是在学语法,压根儿没看懂里面什么上帝,宙斯的内容。
也是,她又不信教,来教堂也不是来祷告的,纯粹就是来找艾伦解闷儿的。
只是刚好艾伦需要陪着教徒们在主的面前祷告一番才能出来,她闲得无聊便来这儿了,突然想起上次来这里的情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她回眸看去,意外地看到是施婷婷,此刻她穿着灰色仆裙,头戴废旧报纸编就的三角帽,手拿鸡毛掸子,俨然是准备打扫的模样。
她说:“好久不见,施小姐。”
施婷婷也有些意外看到她,随即放下鸡毛掸子,来到她面前,又主动去给她倒了杯茶水。
“你现在是在这里工作吗?”
她点点头:“从米高美出来后,来这里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在与她的交谈中,顾秋瑾才知道原来艾伦攒够钱将她赎了出来,只是她一个女孩子,也不识字,找工作处处碰壁,一家子老小还都要她来养,原本她想偷偷跑去舞厅赚点外快,毕竟那里赚钱多,不想却被艾伦发现了。
被教育了几次后她才终于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她念着艾伦的好,不想他帮了自己还要帮她养一家老小,她怕时间久了,艾伦会觉得她是个累赘,会像以前任意一个老板一样对她腻了厌了,怕到时候兜兜转转还会回到原点,那还不如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可艾伦听了她的话却是更加地心疼她,他说他并不知道她的难处,她的性子太过内敛自卑,什么都不跟他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她说了这些心里话,艾伦二话不说,直言以三倍的价钱雇她来教堂做活儿,既让她赚到了钱,也不会辱没她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