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暄研究完毕,得出结论:“我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大男人送个礼物还扭扭捏捏。”
程子由:“……”
回房间后,沈蕴便先去洗澡,他的背包随意地挂在椅子上,拉链没有拉好,夹缝里能看到深棕色的钱包的一角。
祁暄朝卫生间看了一眼,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椅子边上,看着书包犹豫了几秒,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把沈蕴的钱包抽了出来。
前面里就放着沈蕴的身份证件,他飞速地扫了一眼,8月25日,又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还特意复原下拉链的位置。
沈蕴洗完澡的时候发现祁暄不在房间里,有点奇怪,于是给小孩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有嘈杂的人声,祁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说晚上吃太多很撑,到外面闲逛消食了。
沈蕴叮嘱了句别跑太远,便上床看书去了。
沈蕴跟祁老师约的是第二天中午的饭,他们早上照例去逛了景点,逛完了中午打车直接来到了祁老师订的那家饭店。
一进门,穿着深红色缎面旗袍服务员姐姐便满脸笑容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饭店内部装修得很精致,木质的地板透着光洁又柔和的颜色,大厅中央还设了缩小版的小桥流水,颇有些江南水乡的典雅秀丽风味。
服务员领他们进预约好的包厢,祁暄还以为沈蕴这铁公鸡突然拔毛,带他来吃高档的呢。
他一屁股坐下,抓起筷子就要对几样凉菜下手,沈蕴却拦住了他,不让他动筷子:“再等一下,还有个人来。”
祁暄莫名其妙:“谁啊?”
沈蕴眨眨眼:“来了你就知道了。”
祁暄抱着手机看了会儿漫画,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正准备跟沈蕴发牢骚抱怨,包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转过头,跟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刚好对上眼。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身熨帖的藏青色暗纹西装,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中分的发型被梳得服服帖帖。
他戴着一副棱角分明的黑框眼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气质刻板而严肃。
祁暄的身子僵硬住了,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进来的人身上。
沈蕴站起来,往里面让了一步,把朝外的一个座位给祁老师拉好。
祁老师点点头,对沈蕴道:“小沈你也坐。”
祁暄终于反应了过来,腾的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目光在沈蕴和祁老师之间来回穿梭着,声音微微颤抖,指着祁老师:“你怎么来了……”
祁老师清清嗓子,一字一顿清晰道:“我是你舅舅,我怎么不能来。”
祁暄转头就冲沈蕴怒道:“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沈蕴坐在祁老师旁边,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其实他心里也藏着许多疑问,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是人家老师的家事。
祁老师声音沉沉道:“祁暄你坐下,别胡闹。”
祁暄咬着后槽牙,狠狠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要吃你自己吃。”
说完,他一把扯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撞开包厢的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祁老师嘴角是下扯的弧度:“没教养的小子,一点没变。”
沈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把他追回来。”
祁老师“嗯”了一声。
沈蕴推开包厢的门,问门口的服务员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跑出去,服务员朝大厅方向一指:“刚才好像跑到外面去了,还把我撞了一下。”
沈蕴说了声“多谢”,然后挤开饭店里一堆堆正在找座位的食客,朝门口跑去。
他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在远处人群里看到一个穿蓝色牛仔外套的身影。
祁暄只是赌气地跑出去,到街上被冷风一吹后便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随身带的东西也都还放在和沈蕴一起住的宾馆里,房卡还是在沈蕴身上。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十字街路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心底像是被划破开一个口子,酸涩的水汩汩地往外涌。
他茫然地张望着,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目光刚好隔空跟沈蕴撞上。
沈蕴朝他挥手,祁暄却迅速地扭过头。
趁着绿灯亮起,他身子一晃,融进了过马路的大部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