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几个小时后塞穆尔不得不这样承认。
传说中人类是一种心思极多的生物,很少有种族能猜测到他们在想些什么,就连人类自己都不一定敢保证能准确猜出朝夕相处多年的同伴的想法呢,更不用说是心思简单的塞穆尔了。
他有些狂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久前还一直露出好看笑容的暖心人类转身就突然换了副阴阳怪气的表情,他试着和人类搭了好几句话,不是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冷哼就是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儿啊?
亏得塞穆尔头发又多又厚,换做是个发际线堪忧的魔族站在这里只怕用不了几天就能原地皈依,连剃度的步骤都省了。
塞穆尔又开始苦苦思索起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似乎......从他刚刚和其他魔族介绍完人类后就突然这样了?
魔族的居住地距无尽深渊有着一段着实不近的距离,等候在外的魔族们并没有耽搁太久,塞穆尔不太愿意和其他魔族谈人类的事情——你会愿意把你最喜欢的糖果分享给一群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的家伙吗?魔族可是很护食的生物!每当有魔从唐酒那里骗来一颗糖,就代表塞穆尔的小糖库里又要少上一块!
对了!塞穆尔突然惊觉!
这只人类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只是随便忽悠了一下就跟着他来到了魔族的地盘了,搞不好就会被其他的阴险魔族哄骗着交出糖果!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诫一下人类千万不要被魔族给哄骗了!
其他的魔都要好奇死了,塞穆尔却越想越担心,总觉得下一刻他的糖山就会跑进了别的魔族的肚子。
他毫不留情地掐断了他们想问东问西的心思,墨色的羽翼在背后扑腾了两下,随即塞穆尔便重新扬起翅膀轻轻一跃纵身飞上了天空。
其余魔族在他之后也开始纷纷变身,随着他的身影冲着远方疾驰而去。
......
魔王的飞行速度极快,考虑到人类可能承受不了高空气压的缘故塞穆尔特意没有飞的很高——当然他的世界里是没有气压这种名词的。
塞穆尔曾经试探性地一路向上飞往天空之上。他越过层叠朦胧的云朵,迎着刺目明亮的日光,耀眼的光线刺的他满脸都是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般怎样都擦不干净。他还记得自己飞到了一个极高极远的地方,羽翼被冻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他很努力地想要去抓住一个飘渺淡去的身影,他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视线里只有无尽的重影和深邃的黑暗,最终他还是无力的重新坠落回了地上。
人类的脸往他的胸口处贴了贴。
塞穆尔回过神来。
这只人类的皮肤是真的好,脸上白皙光滑又细腻柔软,和他这种满是伤疤的小麦色肌肤完全不一样。他轻轻地贴了贴魔族的胸口,连带着唇畔的温热呼吸都一并打在了他的身上,塞穆尔的心脏疯狂跳动着,甚至险些没注意到面前的东西差点直直撞在一棵横生出来的树上。
好在他的反应速度极佳,在即将撞上去的一刹那于空中绕着那颗大树猛地来了个急转弯大漂移,塞穆尔的翅膀甚至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弧形的残影。身后的魔族们纷纷赞叹不已:“不愧是我们的王!这个急转弯拐的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可怜了唐酒,仿佛坐了遍地狱难度的过山车。
魔王贴心地放慢了飞行的速度,他甚至召来暗元素在唐酒的面前凝成了面椭圆形的防护罩,唐酒倒是根本不觉得飞行时迎面呼啸而来的疾风刮脸,只是没有人会傻到拒绝这种关心。
唐酒抬起头。
这片土地真的是太贫瘠了,地面上不是飞扬的黄沙就是硕大的巨石,拍张照片拿回去骗人说是哪块沙漠或者戈壁一定有不少人信。
由于漫天都是沙尘的缘故,四下里的可见度并不算高,不过刚刚塞穆尔险些撞到的大树却是十分显眼。
那是唐酒的视线范围内唯一能看到的除了黄沙与巨石外的东西,也是除了他们一行外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生命。那颗树也不知道树龄有多少年了,昂扬而起直冲天际直破云霄,仿佛直直扎入了云顶是颗贯穿了天地的通天树一样,唐酒根本看不到树的顶端。
这颗大树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树干,连根横生出来的枝杈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看起来十分突兀,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或许是什么魔法力量吧,唐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