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满意,觉得这次的教育虽然没?有童话色彩,但总算是身?体力?行,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于是我继续诋毁沐止薰,直把沐止薰说成是一个无恶不作罄竹难书的混世魔王、而暖阳惊骇万分才罢休,觉得心满意足。
暖阳黏了我许久,最后被我赶了回去。天色暗下来了,我在空无一人的屋内点起一根蜡烛,在屋内的主座上正襟危坐,等着容弦来找我,觉得自己?颇像一个运筹帷幄的狗头军师。
一炷香后,容弦果然来了。他上次来找我时,眉头叠起了一层褶子;如今来时,眉头间平坦一片,我一见,心立刻先放下一半。
他说:“薏仁,这次辛苦你?了。”
“不委屈的,而且我害得大殿下也?被对方捉去了。”
“没?关系的,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他的语气虽然很?遗憾,可是我总觉得他其实并不是很?上心,因为我听出了他的不经意。
我有些气愤,此番如果换做是容煌被捉去,他还能这么不咸不淡的说话吗!
我因为替苏夏打抱不平,口气就有些硬邦邦的:“陛下,你?准备怎么处理沐止薰?”
“孤便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依照道理,二皇子是战俘,是要投入天牢的。但是他身?份特殊,又是你?二哥,所以,薏仁,如果你?觉得不妥,孤可以为二皇子重新安排一处住所的……”
“不,照规矩办,就让他进天牢。”我不等他说完,先冷冷打断。我想容弦不了解我的恨,我此番只希望沐止薰能生不如死,能把我娘所遭受的折磨全部加倍还在他身?上,自然是恨不得沐止薰立刻收监的。
容弦微张着嘴,神?色很?是尴尬,大约是因为没?想到平日如一滩烂泥般可欺的我居然也?有如此强势的时候。他沉默了片刻,征求我的意见:“薏仁,孤说话算话,此番你?既然履行了我们的约定,孤就放你?走。孤可以为你?做一个假身?份,不过倘若你?想留下来,孤也?愿意收留你?。”
这倒真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十分现实的问题。我思?忖,容弦虽然说的轻巧,我却?知?道造一个假身?份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且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要放我一个人去过活,指不定就饿死街头了。更重要的是——我轻轻转动我左手的手镯——沐止薰还没?得到报应,于是我说:“陛下,我不走了。还请陛下多养我一张嘴。”
他看我片刻,半晌叹道:“好说。”起身?告辞了。
容弦走了以后,我躺在床上瞪着乌漆麻黑的屋顶思?绪万千。这里不是四方府,不用担心会突然掉下一块石头砸死我,也?不用再担心我还有几日好活,按理说,我此刻的心应是不及在四方府那几天焦灼的万分之一,可是我没?料到我居然仍旧焦灼的睡不着觉,我迷惑不解。
大凡失眠的人,一般都有一个通病,便是千方百计让自己?入睡。可是殊途同?归,一般来说无论何种方法,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仍然睡不着。我因为有过几次这种体验,是以深谙这个道理,索性翻身?坐起不再试图让自己?入睡,点起油灯来给沐温泽写信。
我在信中叮嘱他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前我疑惑为何沐温泽在菊妃那里过活了十四年还依然活蹦乱跳且心思?单纯,后来知?道原来是沐止薰在处处维护他;可是如今沐止薰自己?也?沦落成了一尊过河的泥菩萨,是以沐温泽的处境让我十分担忧。此外,我还嘱托他替我照顾好苏夏,尽量使苏夏过的好一点。我啰啰嗦嗦婆婆妈妈写满了三页纸,一张张的对着油灯吹干墨迹,然后用蜡封好。这么一折腾,便已是半夜了,等我再爬上床,头一沾上枕头,立刻便黒甜一觉直到天明。
容弦在我们回来的第二日上设宴犒劳三军将士,作为出了一份力?的必不可少?的一个角色,我也?被邀请在列。
我固然爱吃,可也?知?道这种宴席,重点绝不是吃,而是帝王的赏赐,于是也?暂且放下了对食物的狂热,仔细看容弦都给了那些将士们什么样的好东西。
这么一个个轮下来,终于轮到我了。我被容弦唤到他阶前,觉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我,我因为没?见过世面,做不来公主的皇家风范,是以双腿很?不争气的略略打颤。容弦面带微笑,和煦的问我:“永仁公主,你?想要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像街头狮子大开口敲诈良民的地痞流氓,我说:“陛下,我不要金子和珠宝,我想要您的令牌,能够让我自由出入天牢的令牌。”
我寻思?我的要求是不是很?过分,因为席间一众人的脸色都绿油油的,我结结巴巴解释:“我绝对不会放走任何犯人的,我只想能够随时去探望我二哥。”
容弦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显得很?犹豫:“除了这个你?不想要别的?”
我斩钉截铁:“我就要令牌。”
我觉得容弦一定是后悔没?有把我赶出去而是留在了皇宫,因为他的眉又叠成了老?头子的风采,然后说:“既如此,孤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