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们一行人?继续上路。
沐止薰清点了人?数,除了我?和他以?外,那五十个高手只剩下了五个,沉默隐忍的继续护送着我?和沐止薰。我?们把死去那些人?的干粮和水袋集合起来,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埋在?路边。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公主了,倘若那天刚好被沐止薰或者沐凌霄刺激了,我?还会愤世嫉俗的觉得我?不止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公主,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而如今,当我?站在?这些为了保护我?们而死的人?的坟墓前,看沐止薰掬起一抔黄土,我?才发现我?的心胸是多么狭小,而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比我?过的更为凄惨。而当一轮红日升起,悲惨的人?还得继续挣扎着活下去,譬如这剩下的五个护卫,也许还是要为了素昧平生的我?们丢掉性命。
我?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思?索着诸如人?生、意义等深奥的哲学问题,一时间只觉得我?十六年来简直是毫无建树,且不思?上进胸无大志。
沐止薰策马走过来,手上一个纸包:“要吃吗?”
我?想起昨晚他在?河里摸螺蛳的样子?,接过来对他说:“谢谢。”我?好像从来没对他说过谢谢,因为我?们之间似乎也不存在?感激的关系,是以?面无表情的沐止薰居然挑高了眉毛,显出?讶异之色。
越往前走,天气就越来越冷,不多时,居然飘下了几?朵霜花。雪愈下愈大,待到傍晚时,地面已积起了几?寸厚的雪,远远望去,那日暮苍山颇有一种?让人?直抒胸臆的气势。
沐止薰问我?:“你冷不冷?我?这还有一领花茸毡。”
我?看沐止薰,他一身简便劲装打扮,与平日的轻裘缓带一比,显出?截然不同的风骨来。
我?说:“不冷,我?不要。”说完这话我?觉得我?有些矫情,其实我?本意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这个公主既娇贵又高傲,不过我?琢磨我?刚刚那句话,发现这话极易让别人?误解我?在?别扭,我?想我?还是沉默好了。
我?们继续前行,然后……遇袭。
这次的杀手无论在?素质上还是在?品味上,显然都比前几?批要高了一个层次。就说他们的着装好了,居然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色,很好的与周围的白?雪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立场不对,我?几?乎要赞叹“好一个障眼法”;且他们的武功套路也更趋于平实狠辣,招势之间毫无余赘,看得我?心惊肉跳。
沐止薰回头?吩咐我?:“别动?。”
我?知道此次形势严重,而我?就是一个包袱,是以?听从沐止薰的吩咐,一动?不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给他制造麻烦。
雪地被血染红了,沐止薰的鞭子?上染着血水,很快的冻结成冰,在?他下一鞭挥去之时,又破碎成冰凌扑簌簌的掉下来。那五个护卫在?杀手的绞杀下已经死了,只余沐止薰一人?孤身作战。他一直挡在?我?的前面,身上各处都有细小的伤痕。且脸色苍白?的怵目,我?想起太医的话,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能?撑多久,觉得心头?一阵狂跳。
沐止薰被四个杀手围着,行动?间撑的颇为吃力。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他回头?朝我?大喝:“快跑!”
他说话间,我?觉得面上一凉,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头?发被剑气带的飘动?了起来,下意识的随手抓了个纸包就朝眼前不知哪里多出?来的杀手扔过去。纸包散落,里面的螺蛳纷纷掉落,杀手一愣,以?为是暗器,躲闪不及。我?趁这时间拔足狂奔,跳下马车没头?没脑的往路边的林子?里冲。
沐止薰喊我?:“薏仁!”
我?头?也不回,老?大哎,不是你叫我?跑的吗,这生死关头?您还是顾好自己吧,就别来让我?分心了。
他继续喊:“蹲下来!”
我?下意识的蹲下来,结果就着跑的冲势,反而往前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我?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眼前金星直冒,趴在?地上迟钝的看着赶到的沐止薰与那杀手缠打。
我?其实是没怎么见过沐止薰杀人?的,因为我?嫌他的招式太过血腥暴力,且对那鞭子?怀有阶级仇恨,是以?从未仔细看过。
如今我?动?弹不得的趴在?这雪地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沐止薰一鞭子?卷过对方的剑,左手拿过剑来,精准的送入一个杀手的咽喉,又飞快的持鞭把另一个杀手的脖子?缠住,狠狠一拽,喀拉喀拉,我?甚至听到了那杀手脊椎断裂的声音。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跑啊!趴着当王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