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在村子里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打算直接返回花家。
即使是异能者,在食用了羊角拗一类剧毒植物以后都难保性命。
无论那些村民想把毒发的殷力平带到哪里,用来做什么,沈潇也已经懒得去管一个死人的去向了。
他无视着那些挤过来围观boss的低智丧尸,正准备翻墙的时候,忽然听到墙角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争论得还挺激烈:“我就觉得应该留着他的性命,让他带我们去那个什么矿区。”
“一个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个地方?”
“对,说不定他就是喝高了乱吹的,现在的时势,活人都见不到几个,这时候不狠下心来,再过段时间,咱村里这么多人没被咬死也得被活活饿死啊。”
“可万一真有那么好的地方,又安全,又有吃的……”
“我看他为人挺实在的,不像是吹牛……赶紧想办法给他洗洗肠胃,可能还救得回来,到时候让他带我们去矿区,我们就不用再干这种遭天谴的事了。”
“闭嘴!上路酒都给他喝了,你他妈现在才想做好人?!”
争论的声音慢慢远去,应该是回到了屋里。
沈潇翻进来,在那几株李子树旁边转了转,拨开枝叶便看见原来角落里还有一间放置杂物的小棚子,隔着一段距离,还能隐约闻到里面传出刺鼻的腐臭味。
虽是腐臭,但是跟丧尸的气味有点差别。
铁门上挂了锁,沈潇走过去握住锁头,微微一用力就把它卸下来,推开门。
棚子里只有一个旧式灯泡悬在半空中,昏黄灯光照着躺在地上的殷力平,他浑身哆嗦,仍旧是脸色苍白,不停冒着冷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两脚一蹬下去见阎罗王,可偏偏又凭借意志力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就是殷力平现在的状况。
地面摆放着触目惊心的大型刀具,用途可想而知。
这是把他们当成过冬存粮了。
沈潇走到殷力平面前蹲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你的命挺硬。”
殷力平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告诉沈潇什么,但腹中的绞痛让他无法组织起完整语言:“村子……走……”
“看样子你也撑不了太久。”沈潇沉吟片刻,“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水来洗胃。”
“唔……”
殷力平是加强系异能。
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不能穿梭空间,也无法控制水火等自然元素,但他的体能已经提升到了近乎极限,力可扛鼎,疾如闪电,精神力也非常人可及。
这种异能乍一看朴实无华,却相当实用,也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普通异能者再怎么花里胡哨,喝完那杯泡了毒的茶,都不可能熬到现在。
甚至可能等不到吃最后一餐晚饭,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他强撑了这么久,终于熬到沈潇找过来,有了一丝存活希望。
殷力平咬紧牙关,仅剩的意识默默祈求这位沈老师能聪明灵活点,千万不要被村民发现,否则他们三人只怕都要葬身在这个比丧尸窝还可怕的黑村子里了……
没过几分钟,沈潇就推开门,再次走进这间散发恶臭的小棚子,手里握着盐水和用来催吐的筷子,开始对殷力平进行急救洗胃。
“呕……”殷力平撑着地,不停的吐。
目前的情况来说,太专业的医疗抢救是无法办到的,所幸他自身条件过硬,吐了小半天后整个人虚脱瘫倒,总算是脱离险境。
他面如墙灰,用非常肾虚的气泡音说:“那群崽种,真想杀了老子……还当着老子的面讨论,要把老子腌成肉干,妈的。”
沈潇沉默。
古时候天灾降临,就发生过易子而食的惨案。
人性一旦被灾难磨灭,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不奇怪。
哪怕他平时看起来有多么忠厚老实。
“她呢?”殷力平喘着气,“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沈潇:“在洗澡。”
“还洗什么澡啊,快想办法把那个小姑娘带出来,我现在身子虚,武器又留屋里了,这些村民平时干惯了粗活,力气大,估计打不过他们,必须偷偷的跑……”
殷力平交代着,猛一抬头,突然望见昏暗的空中寒光骤闪,随即是划破空气的呼啸风响,巨大的斧刃冲着他眼前男人直直劈下来。
他来不及惊叫,只陡然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村民用斧头砍断了沈潇的半个脖子。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殷力平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呵呵,本来还想多让你活一个晚上,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村民狞笑。
动手挥了斧头的人却是花姨那个小气的弟弟,他把凶器丢到地上,双手抱着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下我是真的走不了了,就算离开这里,别人也不会收留我这种杀人犯的……”
殷力平怒吼:“老子跟你们拼了!!”
可惜,连吼声都软绵绵的像奶狗叫唤。
他想拿出血性来拼命,却连扑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名村民弯腰捡起地上的斧子,叹道:“认命吧,兄弟!”
他抬头,表情一瞬间凝固。
面部肌肉僵硬,眼神惊恐,像是见了鬼似的极其怪异。
露出这种表情的不止他一个,其他村民也纷纷脸色大变,比之前亲眼看见人类变成丧尸还要惊骇。
被他们劈了一斧子,应该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这个男人——又活了。
准确来说,他好像根本没有死过。
只是他们都默认一个人被斧头砍断半截脖子等于死亡。
实际上,沈潇一直半蹲在原来的位置,纹丝不动,既未倒下,更没有血洒满地。
在众人惊吓到模糊的目光中,他慢慢站了起来。
左手托住头,非常顺其自然的把断颈粘合了回去。他扭了扭脖子,发出仿佛骨节错位的响声,面色由始至终都平静得像是一泓冰水,毫无波澜。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