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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个串儿(2 / 2)


刘路的好耐性失尽,张手来抓她。

“刘总管,你这闹得哪一出啊?”连德喜那尖细的嗓音在院门边传来,“咱家赶上热闹了。”

刘路慌忙将手缩回,他望着连德喜笑,“连公公这回来又是为何?”

连德喜只是司礼监一名随堂太监,论职位是不如刘路,但司礼监是内廷十二监的老大,司礼监里随便一个小太监出去了,旁得监司都得敬着,按着路数,刘路当然得在连德喜面前卑躬屈膝。

连德喜瞄一眼傅晚凝,进门直接坐在上堂,他侧身瞧着周鼓,“去给咱家倒杯茶。”

周鼓蔫声道着是,人退开了。

连德喜将手搭在腿上,道,“刘总管,厂督叫咱家过来向你要个人。”

“刘公公只管说,我把人给您送过去,”刘路巴结道。

周鼓奉上茶。

连德喜喝一口就呸出来,“你想烫死咱家!”

周鼓唬的跪地上连连磕头,“奴才笨手笨脚,刘公公您好心儿,恕奴才这次吧……”

连德喜伸脚踹到他的心窝子里,看着他倒在地上脸直抽,冷声道,“咱家看你是个滑头,刚刚不是横的狠,到咱家这儿成了孙子,敢情尽挑软性子打。”

周鼓翻身跪好,怂的连话都答不上。

连德喜撂了茶,冲刘路道,“厂督指名要这个小奴才,刘总管舍得割爱吗?”

刘路再不舍得也怕魏濂,他陪着笑道,“即是厂督要,我明个就叫他去。”

“不劳费心了,就让他跟咱家走吧,”连德喜站到傅晚凝前边,微弯身道,“能起得来吗?”

傅晚凝捂着胸口起身,垂目退到门边。

连德喜对刘路一拱手,便带着她出门去了。

刘路恶气盈上脸,他攥紧拳直锤到门上,周鼓走过来抱着他的手好一阵吹气,“刘总管您跟他置个什么气?不就是条哈巴儿狗。”

刘路被他的奉承服帖了心,搂着他回屋玩乐。

傅晚凝被连德喜带进了司礼监,监司衙门她只见过直殿监,直殿监的衙门普普通通,她见第一面没甚感觉,她在侯府长大,侯府里最奢华的莫过于大夫人的院子,地儿大房屋也多,里头的花草也多,大都是名品,相比直殿监,她更感叹大夫人的奢靡,现在她站在司礼监衙门前,她又暗自将这衙门和大夫人的院子做比较,在她渺小的眼界里,她被衙门的阔气震惊,昔日她在书上曾见过一句话,朱门玉漆,气势宏大,到此刻她才见识过,司礼监不亏是第一内相府。

连德喜看她呆愣,手往她脑门上一敲,“乡巴佬儿,没见过世面。”

傅晚凝羞红了脸,她低垂首道,“让公公看笑话了。”

连德喜先进去,唤了个小太监来,“带他下去。”

那小太监便引着傅晚凝去了下院。

连德喜绕到静礼堂,那里面果然亮着灯,他敲了敲门,里面飘来个“进。”

连德喜推门进去。

魏濂在奏折上盖好印章,合上放进案柜里,歪着身看他。

“老祖宗,奴才把他领回来了,”连德喜来到他身后,张手覆在他肩上给他按摩,都是侍奉贵人的,按摩手法那是绝佳。

魏濂合着眼疏散了疲意,没接话。

连德喜接着汇报道,“刘路真是个老色鬼,逼着小家伙儿从他,可怜见的,被打得吐血了。”

魏濂眉心窜出一缕煞,“这些个当家的不都带点儿癖好,他遇到我算好运,那么个软性儿,被谁逮着都要踩一脚,说不定死在哪口井里都不知道。”

“要不怎么说老祖宗菩萨心肠?您心善,这种不平事在您手里断不会发生,”连德喜舔着脸道,手下愈加殷勤。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过一时心软,哪天硬心肠了,说不准我比那些人更能磨人,”魏濂拍开他的手,随后揉了揉眉头,道,“让他歇两天再当值。”

连德喜取下木施上的外袍罩他背上,“哎。”

魏濂自己系好带子,道,“下去睡吧。”

连德喜悄步退离。

魏濂端坐在灯下静思,倏地轻笑,恶鬼披上了佛陀皮,他竟对个小太监心软,明明境遇不同,他倒感同身受,和女人呆长了,他也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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