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儿好久不来宫中了,不必多礼,快平身吧,赐座。“一浑厚男声从座上响起,语气客气却没有温度。
再次谢恩后,谷雨被庄易牵引着起身,行至一旁桌案边坐下,谷雨这才抬眼扫过殿前座上之人。
正中的是一壮实男子,约四十上下,蓄须,双皮大眼,皮肤稍黑,眼底颜色更重,一身龙纹明皇袍加身,显得威严有余精神却有所失。
这便是久闻大名的当朝皇帝,庄岳,亦是那个心狠手辣杀尽庄易所有亲近之人的暴君。
”自你们大婚,还是第一次进宫,秧王妃美貌果然如同世人所传。“说罢,庄岳便是一阵轻笑。
皇帝公然评论王爷内人的外貌着实失礼,谷语装成听不懂,低眉不言,庄易脸上依旧是诚然笑意。
”第一次与秧王妃见面,本宫这里准备了一点见面礼,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坐在庄岳身侧的中年妇人将话头引向一边,说罢给身旁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会意,将一精致礼盒送到谷雨面前。
谷雨忙起身谢恩。
见她凤纹绣锦衣在身,又坐在庄岳身侧,谷雨再傻也看得出,这是皇后无疑。
还未等谷雨坐下,庄岳稍远些的一美艳妇人又扬声道:”巧了,我这也为秧王妃准备了一份礼物,初次见面,以后多来宫中走动。“
话音一落,这妇人眼角却瞥向了皇后,带有几分挑衅意味。
”这是许贵妃。“庄易在一旁提醒,生怕谷雨不知如何开口。
谷雨心下一惊,感觉头脑发胀,那许贵妃美艳异常,凤眼高挑,红唇浅薄,肤白如雪,别有一番冷艳之色。
愣了一下这才谢恩坐下,手却在桌案下再次被庄易扯过握起。
指尖的冰凉引来庄易一番奇怪的目光。
“易儿,为了庆你大婚,朕今日特摆下此宴,宫里最近又编排了许多歌舞,咱们一同观赏。”
若是不知他们内中关系,还当真将他当成了一个亲和的帝王,一个关爱自己侄子的皇叔。
席间钟鼓乐声响起,众人饮宴欢歌,谷雨目测众人,皇后神色不明,隐约间锁着,似乎总是不大起兴。
庄岳始终都只与那许贵妃畅谈饮酒,谷雨时不时的还感觉到那庄岳的眼光向这边投来。
许贵妃何等精明之人,这一丝一毫的细节也被她紧握在手里。
“早便听闻秧王妃在未出嫁之前舞艺超群,今日有机会来了宫里,不如就此舞上一曲,让我们开开眼啊。”
许贵妃面带笑意,声音高挑上扬,冷不防的说出这么一句来。
谷雨听闻一愣,自己还从不知道孟谷雨会跳舞。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露出些许趣意的笑来,谷雨看得出,那笑非善,从进门的那一刻谷雨便知,这门内的气场皆不带任何一丝的善意。
“回娘娘,许是谁传错了话,谷雨并不通舞艺。”谷雨站起身来轻声答道。
“秧王妃谦虚了,在皇上指婚之时,便有意挑了个才艺双绝的人嫁给秧王,秧王妃早已大名在外,容艺双绝,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许贵妃笑的更盛,皇后在上没有半丝表情。
谷雨一时语塞,庄易起身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谷雨她早年间是学了些舞艺,不巧出嫁前脚腕受伤,如今还有残痛在身,怕是不能跳了。“
许贵妃再次挑唇轻笑:“秧王还真是知道心疼王妃,王妃伤的不巧,今日不能一睹王妃清流身姿真是可惜,既然不能跳了,那王妃就坐到中间来,也让大家看着你这绝世的容貌为食,岂不也是美事一件!”
谷雨听言一愣,随即看向许贵妃,她这是拿自己当成了什么人?任人观摩的坊间女子?
“谷雨胆小,若是真的坐到那中间去怕是一会要晕过去了,贵妃娘娘既然想看人跳舞,那么不如本王为各位舞一曲如何?”
庄易笑的灿然,谷雨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由许贵妃处转投向庄易。
“好,记得去年中秋佳节,易儿也是在这殿内为大伙献舞,易儿不通舞技,却为了祝兴即兴为大家演了那么一场,朕仍记得当时宴上连连叫好,如今想来,那年易儿身姿还是讨喜的很呐!”
听见庄易所言,未等许贵妃说话,庄岳便言此,谷雨听得这一番说辞,只觉得更加荒唐,庄易跳舞?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
谷雨轻扯庄易衣袖,庄易想都未想的便应道:“既然皇上喜欢,那今日易儿便再舞一曲,为大家祝兴!”
说罢,挣脱谷雨的手,径直走上前去,鼓乐之声响起,庄易僵硬的身子随乐一摆,宽袍大袖随节拍挥起,显得格外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