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领域。但是有一个岗位,却十分独特——有时候需要什么都会,有时候又需要什么都不会,这个尺度上驾驭起来。十分困难。这个岗位就叫做——领导。
不悔从未做过领导,以前从不曾有,也从不曾幻想过会有这个机会。但是在我的授意下,我让他逐渐上手一些事情,就是想让他慢慢成长起来,最终成为我最可靠的的左膀右臂!
可是这个过程必定是痛苦的。这次我离开堺港,所有的业务由他全权决断,算是对他的一次全新历练。当然,我走之前也交代了鸢、夙和乔汉生、拉克申,让他们辅佐不悔,不过自然也要给他一些独立决策、成长进步的空间。
我走的时候就料到,不悔这段时间可能会过得比较辛苦,今天一见,果然所料不差。用不悔的话说,从我离开的那天起,到我今天回来为止,他老人家的眉头就从来没有舒展过!
事情是这样的:今年东瀛风调雨顺,作为粮食主产区的尾张、奈良地区粮秣大熟,产量比往年几乎翻番!可是与此同时,粮价却应声大跌,屡创历年新低!
于是,各大粮行纷纷前往两地收粮,却都持观望态度,都希望粮价再次压低,方行出手。
夙和鸢都提醒了不悔,说刃海也应该加入收粮队伍,大战将起,屯粮无异于保守最大的财富。
不悔动心了,便同几人一起来到粮食主产区,到了却发现,前期到位的众人都持着诡异的观望态度。同时也发现粮价如同坐过山车,忽上忽下——据拉克申说,这明显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不悔立即就踌躇了,到底该何时买进呢?可能上午的行情还是三十五贯一石粮米,到了下午就变成二十七、八贯一石,刚想出手,价格却又拔高到三十七贯,之前议定的价格却又无法成交。
不悔身处粮市,感觉心跳都随着粮价在忽上忽下。可能一个不慎,损失的就是寻常人几辈子的收入。于是每次想出手时,又总觉得不是最佳时机。
而当粮价几经波动,最终趋于稳定时,几家大粮号都准备出手之,拉克申却建议,再次搅乱行情,让他们的动作落空!
于是不悔按照拉克申的建议,让马甲商会出手,抬高粮价进行收购,顿时整个地区的粮价又开始爬坡!几家大粮号的收购计划顿时告吹!而马甲商会在计划得逞后,却是提起裤子就跑了!
虽然计划成功,不悔却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被搅黄了计划的人一般,十分不开心。在他的武者之心中,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讲究诚信,并且互谅互让,谁知道中间却有这么多的鬼蜮伎俩!
顿时,不悔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和心里承受能力都有欠费的征兆,这不——鸢板着她的小脸,正在向我模仿不悔说话的样子:“行侠仗义方才是我辈之事!如今粮食大熟,正当平价收购,以充百姓钱囊,怎可一味行此压价之事?”
说到这里,一屋子人都哄堂大笑,经过一个月磨炼、成熟了不少的不悔也摇头苦笑着。
正所谓商场如战场,每一个真正有情怀的商人,都倒在了付出情怀的路上。正在不悔为了粮价之事无比头疼时,却又出了一件事:从明朝暗中进口——嗯,就是走私的一批准备卖给柴田胜家的火枪却出了问题——在九州岛寄港时,被港口扣留了。
不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真恨不得就这么跑去九州岛,质问那个港口的工作人员,按照什么条款扣留了自己的货物?
同时,前方还不断传来我与熊野水军交火、需要加强补给的消息,更是让不悔感到百上加斤。有那么一瞬间,不,有很多时候,他都在无比的怀念跟在我身边的日子。
那时候,他不用想什么,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出手就可以了。往往是手起刀落,事情就完成了,好不快哉!哪像现在这样折磨人?
但不悔心中也明白,我的做法是在锻炼他,希望他早起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自己这个大病一场后宛如脱胎换骨的弟弟启蓝,真的是在为自己好啊!
于是,不悔就把眼下的事情当做一场修炼,拿出孩提时扎马步的韧劲儿,咬牙切齿的来应对眼下的难题。
他闷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开会!他学着我的样子,把在家的心腹众人聚集到一起,准备开会研究几件让他挠头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认为,开会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方式,仿佛无论有多大的事,只要人们往一起一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事情就定下来了!
可是当他真正坐到会议桌前,听着下面的人七嘴八舌,顿时又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甚至有越说越乱的感觉。
比如火枪被扣押一事,鸢的建议是贿赂港口官员,促使其放行货物。这当然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夙则认为,这本来就是与九州岛毫无关系的贸易,船只只是寄港补给,他们没有扣押货物的权力,应该由商会高层出面交涉,必要时甚至可以使用武力!否则,日后谁都来在自家贸易上插一腿,长此以往,谁能受得了呢?
拉克申则认为,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因素在里面,建议先派出忍者队伍,去查探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不悔听完之后,觉得谁说的都对,谁说的都有理,听谁的都可以,否定谁的都不忍心。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他觉得自己比开会前更没有头绪了!
他很奇怪,为什么我每次开会都能那么快得出结论,而他却陷入难题,议而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