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瑰向来不管不顾,裴谈声却一再捣他的乱。
明面上说的好听,事实呢,无非以他的思维来度量自己的想法。
手臂内侧的擦伤还在刺痛,刘凡轻佻猥琐的目光也在眼前,宋瑰拿他们出不了气,目光牢牢锁在裴谈声严肃的脸上,轻一嗤笑:“你只是我的保镖,连朋友都算不上,没资格管那么多。”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下次再多管闲事……”宋瑰迟疑了下。
裴谈声不疾不徐:“怎么样?”
冰凉的瓷片还贴在他的脸侧,锋利边缘一触即发。
裴谈声立在原地岿然不动,感受到瓷片在他脸上漫无目的地轻轻划弄,也没弯腰逃避。
听宋瑰的意思,再管他的事,就把自己赶了?
这倒很好,如了愿。
裴谈声巴不得离他远点,却听宋瑰嗓音里裹挟着寒气,簌簌枝头抖落的一团冰滓,刷刷落下,带出一道轻绵的细哼。
宋瑰目光漠然。
别以为他没看见裴谈声眼里的松动。
才来几天啊,就已经不耐烦,打算违约走了?
宋瑰长时间踮着脚尖很吃力,攀住他肩膀的手顺势往上一捞,圈住他的脖子,让裴谈声的身体往前倾。
这下,宋瑰不用再踮脚了。
攥着瓷片的手依旧停留在裴谈声的颊侧:“合同既然签了,我不会放你走。这一年你好好跟在我后面,要是再插手管我,我就把你……锁起来。”
最后的三个字轻薄无力,从他齿间滚落,重重砸在裴谈声的心口。
裴谈声脸色细微地一僵。
他眸中情绪晃动,几个漆黑零散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宋瑰没注意他的反应,见他不说话,以为被吓住了。
本来脱口而出的办法细细一想,竟然很不错。宋瑰自顾自地点了下头,眉毛和眼睛都愉悦地弯了起来,模样甜美又招人爱。
只不过,眼角眉梢的病态,苍白疲惫的脸色,连带着这股天真的可爱,也覆上了朦胧的阴森。
裴谈声眼神微一闪烁,平淡的脸色倏而严厉,忽然冷淡地推开宋瑰。
他不看宋瑰的脸,低声:“滚。”
宋瑰愣了下,立刻笑起来。
笑声出现的突兀,不仅裴谈声,连带后面跟上来的刘凡都听出了一丝癫狂的气势,他瑟缩不敢过来,战战兢兢看着他俩的互动。
宋瑰分毫余光都没施舍给刘凡。
他径直踱步到裴谈声面前,如刚才一样的姿势,脚尖踮起来,攀住他的肩膀。
冰冷的瓷片再度贴上他的脸,宋瑰不解地皱起眉头,低声说:“明明是你先多管闲事,明明是你想违约,现在让我滚。裴谈声,我最讨厌这个字了。”
攥瓷片的手指忽然用力。
裴谈声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他骤然扣住宋瑰的手,转眼,看见宋瑰眼底一暗,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侧脸被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嘶。”裴谈声心漏跳了一拍,皱起眉,平静的神色裂开。
宋瑰满意注视着他的伤口。
很浅,也很短,开始冒出鲜红的血丝。
鬼斧神工雕刻的艺术品被他镶嵌上属于自己的痕迹。
宋瑰心中快意。
只是——
他将瓷片扔进旁边的垃圾箱,苦恼地一叹气:“可惜,划了脸还这么好看。”
而后低声自语,嘟嘟囔囔抱怨:“我只能勉为其难再忍受了几天了。”
话落,扬长离开。
临走时他往里面瞥了眼,和灰衣青年对视后,轻轻点了个头。
-
一直到宋瑰的身影离开,刘凡才靠近裴谈声,怒道:“左总,您没事吧……他是谁啊,简直无法无天,我帮您报警,这种人真够犯贱的。”
裴谈声疏离地避开他的的手,淡声道:“你不是看上了他的脸?”
“这我……”刘凡尬笑,“长得好,谁知道是这种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皱起眉头嘀咕:“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裴谈声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把今天的事忘了,后续我会安排员工和贵公司交涉,告辞。”
刘凡私以为他惹到了什么情债,了然一笑,立刻应承道:“好,好好,我肯定不乱说,左总慢走。”
看完一场戏,刘凡准备去查泼咖啡的贱人,谁知公司来电话催他回去,只能不了了之。
咖啡厅外重归安静,灰衣男人谨慎地走出来。
回想宋瑰离开时的眼神,他攥着拳头,连忙跑去找他。
宋瑰正倚在一辆车门前,低着头。
男人看见后,快步过去。
……被瓷片划伤的那人,竟然坐在驾驶位?
他侧脸已经由医生处理过。
两人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互相不说话,四周笼罩着一股生冷的氛围。
“先生。”男人唤道,他还不知道宋瑰的名字。
宋瑰让他上车。
弥镇市南区的街道素雅,越往桃鹳别墅走,四周道路越充斥着一股清寂。
路旁硕大的行道树遮阴避凉。
宋瑰从后视镜一瞥,见灰衣男人满脸愁容,不禁想起昨晚至今早发生的事。
-
昨晚,宋瑰回房后,拿出那失魂落魄的青年赔偿的钱包。
谁知对方的身份证和名片也在里面。
他的名字隐隐带着熟悉。
宋瑰上网搜索了下,果然,轻易查到了。
一年前,恋爱综艺《甜蜜陪伴》横空出世,没有任何宣传,简单地播出了。
却成为当季的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