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狐妖离开的第三天。
魔力充沛的萦绕在周身,剧痛的五脏六腑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结萝坐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一觉睡醒前所未有的觉得好。
“玉藻,我好像有点饿了。”她下意识的叫道,环顾了下四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木屋,与相对传统的那种日式卧室不太一样,她身下的床是用石头和不知道什么材料的泥砌成的,铺满了稻草后又铺上一层柔软的铺垫。
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和石床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结萝顿了顿,她带着满心的疑惑,掀起自己身上的铺盖下了床,她的床头挂着一只鲤鱼旗,源源不断的在为她输送着灵力,结萝当即眼前一亮,将那支高高挂起的鲤鱼旗拔了下来,拿在手中查看。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简直像个大型的行走补魔仪。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着巫女服的女子捧着一套巫女服走进来,看到已经苏醒的结萝,一脸的喜出望外:“您醒了?我去告诉惠比寿大人!”
“等、等下!”结萝叫住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见过和我一起的两个男人和一只狗崽?”
巫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您说的那两个男人我没见过,不过狗崽……不就在您的床上吗?”
“汪汪呜!”一直被忽略的小狗崽,在结萝的枕头边打了个圈,生气的拍了拍她的枕头。
“杀、杀生丸?!”结萝惊讶的叫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呢?!”
这时,一直侯在一旁的巫女又开口道:“具体事宜,您还是随我去一趟神殿吧,也许只有惠比寿大人才能为您解惑。”
结萝顿了顿,随后把床上气成一团球的杀生丸抱起,对着巫女道:“走吧。”
*
惠比寿身为七福神之一的财神,是一位极具信仰力的高位神明,结萝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对方身上那种神明特有的圣洁与悲悯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当场升华。
“如果你是想问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个妖怪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骑着鲤鱼的老爷爷神情祥和道:“那只犬妖回西国了,似乎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眼神落在结萝怀里的狗崽身上。
“这只狗崽,他说……是留下来保护你的。”
结萝怀里的小白犬配合的汪汪呜了一声,惠比寿唇抽了抽,这么个刚断奶的小狗崽留下来,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真不知道那只犬妖的脑袋究竟怎么想的。
“而那只狐妖……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下,结萝便愕然的道:“不可能!怎么会.......玉藻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是妖怪,你是神明,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不可能!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我要去找他!”言罢,结萝便急匆匆的转身。
见她要离开,惠比寿手里的鱼竿一甩,锋利的鱼线灵活的将结萝的腰身捆住,一鼓作气将几乎踏出门外的结萝拖了回来。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结萝使劲的挣扎着,那鱼线像有意识一样牢牢的攀附在她身上,于是她只好拿手胡乱的去扯,扯动之间那鱼线锋利的嵌入她的掌心,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如果你是要去找那个狐妖,我是决计不会放开你的。”
“你究竟想怎样!”结萝抬头,眼眶通红的看着惠比寿,她虽面无表情,可剧烈起伏的胸膛却昭示着她心情的不平静。
“你不必把我当做对你有什么企图的坏人,是那只狐妖将你送来我这里的,也是他主动离开的。
况且,就算你离开,又能去什么地方找那只狐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例外。”
他的话让结萝的一怔,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心,茫然的像个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窗外正值暖春,微风打着卷带着落叶傲游在天际,新燕衔着春泥在房檐下掠过,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可结萝却无端觉得心口空落落的,空的发闷,闷到发疼。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
惠比寿垂首看着地面上那位年幼的神明,她的表情上酸涩又迷茫,像个走丢了的孩童一样无措恐慌。
惠比寿叹了口气,骑着金鱼飘到她的面前。布满皱褶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按了按。
“世间所有的同行,都有不得已而散场的时刻。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自然会明白的。”
结萝抬头看着那张祥和的脸,那着实算不上一张好看的脸,皱纹和老人斑遍布他的整张脸,却奇异的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
从那之后,结萝便留在了惠比寿神社里。
她换上了和巫女们如出一辙的巫女服,可这座神社里所有的人员都清楚的知道,那位新来的少女,是个和惠比寿大人一样的高位神明,绝对不是他们能随便指使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