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铲接着一铲。
每次铲子插入土壤时发出的摩擦声都让花木兰全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直起身再次确定四下依旧寂静无人月色之中除了虫鸣就只剩自己铲土的声音。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草席裹着的尸体难以名状的悲凉夹杂着反胃的酸水让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虽然她收到的旨意只是将草席扔到乱葬岗可看到那枝头上迫不及待煽动翅膀的乌鸦花木兰又不忍心地拿起土铲打算给璃竹最后一个安身之所。
她并不觉得璃竹是对的哪怕拓跋焘已经一年没去见璃竹哪怕璃竹的封号也因刁难盈燕被褫夺了哪怕璃竹还年纪轻轻便要囚于冷宫。
可人死如灯灭璃竹的罪怕是已经用被砸穿的后脑偿还了。
让花木兰没想到的是拓跋焘听闻此事后的暴怒。
超乎寻常的怒意让拓跋焘下旨鞭尸。
开始拓跋焘还只是压着怒意坐在那儿监刑最后则是直接起身抓起鞭子狠狠地抽在璃竹的尸体上。
没人敢上前阻拦。众人反而都希望陛下能将怒气就这么撒在一个死人身上才好。
不过拓跋焘显然不满足只是惩罚一动不动连求饶都不会喊一声的尸身。所以当拓跋焘赤红着双眼恶狠狠地搜索四周时宗爱便毫无悬念地成了替罪羊被打到只剩一口气儿。
花木兰觉得这顿打宗爱挨得不怨且不说“內侍”进出内宫本就是他这个中常侍的职责范围便是从前宗爱与璃竹交好的谣言也难免不让拓跋焘怀疑宗爱是知情的。
花木兰缓了缓确认自己不会真的吐出来才站起身继续默默挖坑。
拓跋焘的盛怒情有可原可这依旧无法安抚花木兰心中的惊涛骇浪。
从前的拓跋焘在她眼中虽崇尚武力却算得上圣明的君主。
可她今日所目睹的却让花木兰觉得自己侍奉的不过是一头野兽……哪怕是宗爱这种整日在他身边服侍的人依旧会变成发泄怒意的工具。
土坑挖好了花木兰小心翼翼地将草席拖了进去生怕自己力气稍微大一点便会将已经支离破碎的尸身彻底损毁。
墓碑是不可能立的连根树枝也不能插。
花木兰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土包叹了口气“下辈子投个好胎。”
回宫的路上花木兰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仿佛自己在走向自己的刑场。若是拓跋焘知道自己是女人璃竹的今日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下场?
经过赫连昌曾经的寝宫时花木兰忍不住停下瞧了一眼。不过一日这里已经成了不祥之地。
始平公主在白日里就已经被请了出去。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带。
据说是服侍赫连昌的女婢闻到了房内的血腥味儿这才壮着胆子去内室查看赫连昌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