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身弯腰向前,拉过安全带,把寂君两只手拦住在安全带里,回身扣好,像是把他关在椅子里边。
寂君白衣被风吹散的松松垮垮的,半靠在椅背上,宽肩连着冷白而有力量感的骨肌。
手下方的锁骨隆起,他指腹陷进寂君锁骨弯成的窝里。收手时很弱的回弹性抵上指尖,余留下硬和冰冷。
寂君看着他,他恶声恶气地警告,“不许看。”
他把寂君被风吹乱的衣服重新理好,然后坐好开车。
林霄竹现在读大四,平时在校时间不多,少数几次去是实验室做实验,便在校外公寓租了房。
天色还早,路上的车不多,开到公寓门口时,天还是一种介于蓝黑之间的模糊色调,他解开安全带。
他转身,不出意料,又看见一只手,牵着他的衣角,林霄竹伸手摁开寂君的安全带。
“不许扯,寂君。”他冷漠地掰开衣角手。
寂君轻应:“嗯。”
他满意下了车,从另一边开了门,关门转身的那一瞬间,衣角轻轻沉重了下。
——被扯住了。
骗子。
衣服被牵着,有种长出来的尾巴被拉住的感觉。
回到公寓,林霄竹拖着“尾巴”把两人的鞋换了,倒了两杯水,坐在沙发上休息,水喝了半杯。
他把卫衣上的手掰下来摊开,放了一杯水上去,把寂君的另一只手抓过来,一指一指搭上去扶稳杯子。
寂君两手捧着杯子,没有喝,寂君玉冠紧束,发被扯得很紧,五官完整的露出来,眉飞入鬂,瑞凤眼狭长,含着寂冷的黑,带着一股子侵略性。
他拆开玉冠,把寂君头发松开,黑发披散,寂君依然面无表情,五官却软化了些,林霄竹莫名懂了小朋友养玩偶的快乐。
林霄竹翻开桌上的本子,折角的那一页开头写着,“万象为宾客”,他沿着往后边翻边用手机拍,拍完重新合上。
这是前几天有人以老爷子的名义送来的,写的零零碎碎,像是老爷子的日记。
本子随意地放在桌上,林霄竹指尖无意识的敲了两下桌面,门边的日历蓝笔画了几个圈。
他撇了一眼,走进了房间,找出了两套衣服,然后走进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花,顺着发尾滑落软化了身上潮意与寒冷,朦胧的水雾里,视线被模糊,恍然的像一场梦,他才后知后觉很多事情。
比如雨夜后该犯的头痛没痛,该做压抑的梦没梦,还有那张召魔的符咒本身荒谬的宿命感。
他撩了一把额间的头发,才又知又觉——他把寂君一个人落在了外面。
他叹了口气,莫名体会到了小朋友养洋娃娃的感觉,大概也只有没有神志,才能让他放下防备吧。
毛巾蒙在脑袋上随便擦了擦,林霄竹打开浴室门。
寂君靠在门边半低头,黑色长发垂下,冷硬的五官被发掩出一个稍微柔润的弧度。
白衣袍少了腰带松垮而凌乱,袍摆沾着黄色的草絮,听见动静,寂君抬眼看过来,墨黑的眼被浴室灯映出了一点白光。
浓重的黑被打破重构,眼里的含义就多了可猜测性,林霄竹勾唇笑了下,觉得寂君眼里带着被抛弃的委屈和可怜。
容易短暂牵动出令人心软的情绪。
于是,他扯下外袍的带子,摸了把寂君的头发,另一只手从寂君脖子后边绕过去,锁住头发,然后用带子系上,帮寂君随手扎了个头发。
“会洗澡吗?”他问。
寂君没答。
机器人出厂都有基本程序设定,怎么到了魔身上,就变成了专门生产残次品。
林霄竹无解,认命地领着寂君去洗漱。
奇怪的是,寂君内里那件单衣看着松垮单薄,却怎么也无法解开脱下来,看着洁白干净。
林霄竹拿毛巾给寂君随便擦了擦,也没强制着换衣服。
晚上,林霄竹把寂君领到客房,摁进被子里。
他想了想,把被子又加了一层,严密地把魔裹在被子里,看起来动弹不得,才倒回自己的房间。
手机屏上拍的照片很高清,他翻了翻,内容凌乱没什么具体脉络,困意上头,放下手机,他双手搭在被子外,转了个身。
一转身,他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轮廓暗光里半清,躺在被子外边,平躺的规矩。
林霄竹皱了皱眉,“你没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