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都是压力挤压,在一片静谧没有流动的水里,空间就变成了流动的质感,他动了全身力量往上浮,发现没有用。
无形的压力逼他们不断下坠,氧气在肺部喉间已经不够用。
水下动作对两人限制都比较大,于是他把手从寂君手里抽离开来。
寂君的眼是冰冷的深沉的黑,隔着晃晃而动的水面,显得更加深沉无光,空无一物。
就这样透过水面看他,用一种难言的情绪。
水一松开,寂君就这样沉沉加速坠落,没有动作,静静地,黑色的长发向四周挥洒开来,水蓝色的衣袖渗进水,在水里变成了流动的色感。
林霄竹没想到会这样,去拉他,只碰到他被水冲散的衣带,他拉紧在腕间缠了两圈。
然后,用平衡的力道向上游动,却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向下压,力直直打下来。
他穿破一层又一层的无形的压力,半躺平的姿势被下压,一层又一层的水不断涌上面前,添平被打破的静谧,眼前像是被不断拉直的纸张。
手脚的酸麻被双重打击,他无力反抗,直到光线变的越来越淡,四周变成了趋向于黑的颜色,这股子力的打击才稍微消散些。
他由横平姿势挣扎变成竖,却依然无法上浮。
这片湖不对劲,它不是单纯的自然景观,它与陈宝一定有关系,才会如此。
人死之前的画面,无论是自杀谋杀还是命数至此。
生命实现完美抽离躯壳的那个点,都是尘世中结局被刻写的过程,那是一生浓缩出的唯一必有痕迹。
也是最壮烈悲观无法自我欣赏的生命美学,与无意识的出生不同,它会被强制记住在记忆里,磨灭不掉。
他之前一直在想,陈宝的世里,她生命终点究竟在哪,如果没有死亡的关联,这个巨大悲念造成的世祸也许就不会存在。
如今拟实的溺毙压着他,无法克制住喘气的欲望,故事线被画成了完美的闭环。
陈宝的终点也许就在这,沉溺在湖水里,以决绝的姿态,陷入这片水里,把生命换上了一个句号。
于是连带着他们这些要破解这里的灵,一同接受这种陷入死亡的沉浸。
意识随着越来越压抑的色调变浅,他快要无法压抑住抽瘪的肺自由膨胀,于是他闭上眼,从容地迎接这个早该到来的结局。
他最后一张迎接危难的底牌早就被使用了,意识转动,脑海里画面又回到了上一次危难时意识飘散的最后,银灰飘散里白袍和黑剑。
底牌变成了新的危难。
他召了个魔。
身体在水里越来越轻,上飘和下压的里挤压着他,直到他被圈箍住直直的落在了实地上,林霄竹睁开了眼。
他看着,寂君沉冷的眼直直地看着他,带子系在他的手上,手被寂君握死,不留空隙的压制。
衣带系在手上,被桎梏在他们之间,随水流晃动像是飘起来一般,滑过寂君的下巴又飘过唇边。
他几乎要站不稳,几乎停滞的思考盯着寂君的唇,又像是窥见一点能苟延残喘的恩赐。
于是手就顺着衣带隔着水拢住面前人的脖颈。
难以自止的贴了上去,唇紧扣,贴紧,碎裂的喘息从喉间溶到喉间,润侵他的五脏六腑。
他终于活过来的那一瞬间,思绪又重新僵麻,他想,他真的大胆。
魔前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