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祈祷起了效用,恍惚中,她好想听见狗叫声……
“汪汪汪!”
斜里果然猛蹿出一条大狗,四蹄奔腾,猎猎跑着,尚不及路金喆反应,那血盆似的大嘴巴便照着她这边扑过来,压在她身上的兵士一下子被扯出丈远,钢盔钢甲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路金喆猛地回头,却见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大狗又猛地蹿来,她忙闭上眼,却不想这狗熊一般的凶犬压根不是奔着自己来的,而是向另一兵士扑过去——这人倒是机灵,一个打滚,翻身跃起,冷冷道:“我当是谁逞英雄呢,狗将军啊,您老不在笼子里吃食,跑出来跟咱们玩干什么?”
“你跟它个畜生扯什么话,不过就是太子的狗罢了,怕甚么!”
另一个兵士爬起来,拔出刀,挥向獢獢——
倏地,一只细白的手攥住那兵士握刀的腕子,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鬼似的悄无声息。
只见他一拧一错,那挥刀兵士的手骨咔嚓一声碎裂,钢刀坠地,那兵士嗷嗷叫着,望向来人,也穿着一身重铠,身量细瘦,正待发难时,隔着雨幕,瞧清了他的脸——
那双眼睛清俊凛凛。
“太……”
兵士大惊,脸色煞白,被当胸踹翻在地,一腔血堵到喉咙,再也喊叫不出来。
而另一边,獢獢则直接将另一兵士拖到草丛,它并未听见主人制止的指令,因此相当兴奋,犬牙呲着,腥臭的狗涎水流了那大兵一脸!
“狗爷爷,狗爷爷饶命……啊啊啊啊!”
裴宛掐了个呼哨,半晌,獢獢耷拉着尾巴从树丛里钻出来,用热乎乎的鼻子拱着主人。
可惜它主人现下没工夫搭理它。
裴宛蹲在地上,伸出手,路金喆仍旧跌在地上,浑身都被泥水裹得脏兮兮的,她大约是被吓坏了,呆愣愣的看着他,倏地猛地往后退。
太子殿下背过身去站着。
路金喆也回神了,爬起来,浑身摸了摸自己,得亏脖颈上的金疙瘩系的紧,算是没让贼人得逞,就是瞎了她新做的捻金纱外衫。
忽然感觉腿边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拱着她,痒痒的,路金喆此刻本就吓得魂不归位,这下子连白毛汗都出来了,“嗷”一声躲到裴宛身后。
裴宛回身,却看獢獢正拽着路金喆裙角玩儿,那可怜兮兮的裙子已经被泥水污的看不出本色,一路撕扯拉拽,本就破了半边了,如今在狗嘴里,颇有些风雨飘摇的不堪模样。
“虎妞!”
被叫大名了,妞妞耷拉着耳朵,吐出了裙子边儿。
背后的人抖如筛糠,还呜里呜噜说着什么,声儿太小了,裴宛听不清,他挨近了,“什么?”
路金喆抽抽噎噎:“你别吼它,它先刚儿还救了我……”
裴宛心里想着,你也真是睁眼瞎,救你的主谋你看清了吗?
他解开自己的斗篷,抖开,给她披上。
这斗篷一落下,将路金喆小小一个人囫囵个儿全裹住,不仅遮风避雨,连那无尽的恐惧也仿佛被遮住了似的,厚重的布料让她浑身湿凉的身体回暖,也让她那吓丢了的神魂得以归位。
她实在是吓坏了,如今回过神,心中委屈,害怕,惊惶,百般情绪不得消散,不由得捶了他肩膀两下,脚下发软,身子歪歪斜斜就要倒去。
裴宛站着笔直,挨了她不轻不重的两拳,等到她站不住倒过来时,便极力后仰着,并不挨她身。
路金喆仍旧啜泣着:“呜呜呜……”
裴宛手臂抬起又落下,这情形如果是让东宫里那些老太傅看见,这样由着一个无甚干系的姑娘近自己身,肯定又要长篇大论谏言了。
可是她一直哭。
少年的手掌终于落在姑娘的肩上,低低喟叹:“别哭,我来晚了。”
谁想,他这话音一落,不知道戳到路金喆哪处泪点,呜呜咽咽哭得更大声了,简直有点嚎啕大哭的架势。
少年俊秀挺拔的身影,微微晃了一晃,终于手臂合拢,让她合适的、舒服的伏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