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钟湖畔的植物种类非常丰富。
既有迎春、四蕊朴、八仙花之类低矮的灌木又有垂柳、菩提、月桂之类高大的乔木还有九重葛、黑眼花、扶芳藤这些繁绕的藤本植物。
树枝交错、花叶重叠在树林上空形成了一层致密的防护网阻挡着半空中那轮皎洁明月的光线让林间化为一片幽黑阴冷的世界。
而东一簇、西一堆的灌木丛又组成了一个简易却异常复杂的迷宫令人头晕目眩很容易在这片林子里迷失方向。
这片森林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湖中那些不安分的生物闯入学校深处另一方面也在阻止某些不安分的学生在错误的地方宣示自己的勇气。
当然不论是迷宫还是黑暗对于老校工而言都没有丝毫作用。
凡尔纳老人手拄木杖健步如飞。凭借着杖首风灯那微弱的火光在林中这片低矮灌木草丛间穿梭不止。很快便带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大一新生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外。
鱼人身上那股刺激性的腥臭味儿越来越浓烈仿佛近在眼前。
“嘘!”老人竖起食指堵在唇间示意两人安静。他微微晃动杖首风灯中的豆苗火光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缕青烟在灯罩中缓缓盘旋、消散。
郑清憋着气竭力压抑狂跳的心脏。
他转头看向林果小男孩儿的脸色也憋的通红在阴暗的树林里显得颇为有趣。
“抱着树不要动。”老人嘴唇微动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两个学生的耳朵里:“也许我们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罢他伸手一推把两个新生按在了身旁一株高大的菩提树上。
这株菩提树看上去已经生长了许多年了树身异常粗壮灰白色的树干附着了许多粗大的气根弯弯曲曲的向上延伸;树冠广展月光下墨绿色的叶子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遮挡住大部分光线。
老人的动作非常粗鲁郑清侧着脸被重重压在了气根之间。他瞪大眼睛距离他鼻子几厘米的地方一只沉睡的灯火虫刚刚把口器从树皮中抽了出来。淡黄色的树胶缓缓溢出见风而固在伤口处凝结出一个不规则的胶球。
肚子鼓胀的灯火虫似乎刚刚发现身旁的不速之客挪动着细腿凑到客人眼前用尖锐的口器蹭了蹭郑清的鼻尖。
好在这只虫子刚刚吃饱喝足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郑清看着它振翅远去缓缓松了一口气。如果那只虫子真的打算扎针吸血他也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办。
“屏气凝神。”老人细微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
年轻的公费生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瞪大了眼睛。涌入鼻腔的空气中混杂着树胶的清新与鱼人的腥臭令他胃部一阵翻滚。
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一个狰狞的鱼头便越过菩提树出现在树林中。
借着枝叶间洒落的些许月光郑清可以清晰的看清这头鱼人那透明的带些许褶皱的眼睑那硕大、浑圆的眼珠甚至还能看清眼珠上黑色的斑点与密密麻麻的血丝。
它的脸颊覆盖着闪亮的硬鳞胸腹间是粗厚的盾鳞臂膀上长着尖锐的栉鳞。
也许因为过于紧张。郑清记忆中那淡青色的鱼鳞在月光下不知为何变成了灰色印象里那些泛着油花的魔纹也统统消失不见。
只能看见一头披鳞挂甲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