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太莫要心焦,凡事都没您身子要紧。”翠翠心里也是一声长叹,安抚古太太几句后,转身匆匆去请来古月瑶。
已经连续四日都跟着徐氏等人上山砍柴的古月瑶梳洗过后,才在自己卧室里就着油灯把脚后跟的水泡挑破,那股痛劲儿还没过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扬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姑娘这是怎地了?”一进来便瞧见姑娘将油灯挪到床头,莹白秀气的脚丫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翠翠走近瞧见姑娘脚上才被挑破的两个水泡,又见她拿着绣花针的手红通通的一片,真是心疼不已:“家中琐事多,太太如今还病着,姑娘合该多心疼自己些才是。”
古月瑶将绣花针放到油灯旁,见是翠翠来了以为古太太那边有事,便要穿鞋下地:“我没事儿,姨娘这会子过来是母亲有什么事儿吗?”
“太太今日精神还好,说是有事儿与姑娘商议。”翠翠见她要下地,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小心搀扶着往正房走去:“姑娘这满脚都是泡的,多挨着奴些,可别再压着伤口了。”
在房里顺气儿的古太太见女儿一瘸一拐地被翠翠扶进来,急得不行就要下地:“这是怎地了?白日里腿脚还好好的,这会儿咋走路都不利索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脚上长了几个水泡。”古月瑶忙叫翠翠过去扶住古太太,被翠翠松开后,整个人一受力,压得挑破的水泡口痛得古月瑶“嘶”地倒抽一大口冷气,赶忙寻了个凳子坐下。
古太太这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孩子,打小如珠如宝地娇养大,哪里肯回床上躺着去?撑着叫翠翠扶着坐到女儿身边,又叫取来油灯,非要细细检查过女儿身上的伤才肯罢休。
古月瑶无法,只得将四肢的伤一一展露:双手双足长了六七个水泡,双手被麻绳勒红,还有细碎的被树枝划出来的小口子…
看得古太太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你这、你这孩子,从前被蚊子咬个包都要哭鼻子的,如今这般要强作甚?”
“女儿真的没事儿,您这身子才好了些,白芷姨娘不也说了要您切忌大悲大喜?您如今最要紧的是调理好身子,旁的事儿有女儿操心便是。”古月瑶接过翠翠递来的帕子,细致地为古太太擦去泪水:“如今女儿已十四了,我听徐婶子说她们村里的姑娘,五六岁就能开始帮家里做事儿,那我一个十四岁的大人,总不能输给五六岁的小姑娘罢?”
古月瑶知道,家中落败是古太太心中的痛,对从前如何是只字不提,只兴匆匆地说起她这几日跟着徐氏等人上山的见闻,有小松鼠、野兔,可惜野兔跑太快抓不住;还认识了些野菜野果…
古太太哪里不晓得女儿这是在宽慰自己?虽然心疼孩子,却也不忍叫拂了女儿这一片孝心,吸吸鼻子控制情绪,缓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翠翠知晓太太这是要跟大姑娘说正事儿,也不用太太吩咐,悄悄退出正房守在外边儿。
母女二人在屋里说了约摸有两刻钟话,翠翠听到里头太太叫她才进去,原来是太太叫她扶姑娘回去歇息。
翠翠趁母女二人不察,悄悄打量二人的面色,见皆无甚表情,心道这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可太太与姑娘不说,她也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