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直从旁盯着陈旭民,直到他打完电话,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牛牛?找到牛牛在哪儿了嘛…”
陈旭民垂下手,颓然无力的说:“我舅。”
“啊?”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旭民瞥了眼撮箕,“有人把我舅送回来了。”
女人顺着陈旭民的视线看去,后知后觉,把死去的孙广义和眼前的灰联想到一处,随即浑身恶寒,抖着嘴唇,想跑,腿不好使。
陈旭民还没说完:“他们还把舅舅早年抱着牛牛的照片放在墓碑里面。”
女人伸手捂住嘴,但这个动作几乎白做,因为她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陈旭民走出去,把地毯中的灰抖落在地,又一点一点收拾起来,待他拎着撮箕重新进门,女人才强忍着打颤的牙齿,低声说:“是不是被你舅舅害死的人,他们家人找上门了?”
陈旭民木讷的道:“不一定,也可能是曹家试探。”
女人突然一把抢过撮箕,用力扔出去,撮箕中的骨灰立马扬得到处都是,陈旭民抬手就要打,女人扬着下巴,“一问就是这种话,可能是这个,可能是那个,现在牛牛是生是死不知道,别人都把你舅舅的骨灰扬到家门口了,你还想怂到什么时候?如果是曹家干的呢?你是不是要当个窝囊废,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就这么一辈子给人当儿子当孙子!”
陈旭民的手举在半空,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却始终没有下手。
女人几近疯癫,肆无忌惮:“这些年你舅舅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不知道吗?包括你自己,别人杀人你藏尸,别人藏尸你毁尸灭迹,很多事儿我不想管我也管不着,但你们做这些缺德事儿的时候,老天爷都看着呢!会有报应的!杀人、偿命!要死你们去死,别拉着牛牛给你们垫背!你不去报警是吧?我去!我倒要看看曹家能把我怎么样。”
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被逼到一模一样的境地,方知一模一样的感受。
女人转身要开门,陈旭民拉住她,女人回手就是一巴掌,果决,响亮,陈旭民没躲没闪,脸上很快就显出几根指印,他看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我去,我该死,不能连累牛牛和你,这件事儿无论谁问到你头上,你就说不知道,从来没听我说过,家里猫狗被偷被杀,有人给你发信息,也都是我处理的,如果我能把牛牛救回来,你带他走,好好生活,如果救不了……我先死,不用给我收尸,我活该,罪有应得。”
说完,陈旭民松开手,没有拥抱的勇气,直接跟女人擦肩而过,推门出去。
陈旭民是刑侦出身,虽然坐办公室很多年,但身旁有没有人跟着,早已练成了嗅觉,而且看不见也猜得到,现在盯着他的人何止一帮。
从家里出来,他进了楼下偶尔去的饭店,老板认识他,热情的打招呼,陈旭民进了包间,点了几个菜,服务员临走之前,他说:“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服务员也知道他是谁,马上掏出手机解锁递过去,陈旭民道谢,服务员也很有眼力见儿,没跟面前站着等,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