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枝拖着板缆车, 坐稳了,单崇把栏杆拉下来,她趴在栏杆晃腿, 还不忘记心满意足地感慨:“吃撑了。”
单崇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补充:“瓜。”
她真觉得自己干了件天大好事儿——
这件事说要有启发还是昨天, 她在缆车说再找个人在单崇没空时候教她,当时他嘴巴答应挺好,但实际明显就是没怎么放心,压根就懒得帮她找备胎……
这大佬教基础课时候很不耐烦, 这是没错。
但是眼着人都要教出来了,让他们再拱手相让,估计也是不太情愿, 很有种皇帝子挑女婿,谁都不顺眼, 谁都差点意思架势在。
单崇是这样话, 烟肯定也是。
——就跟前男友分手了似, 要想要前男友夜不能寐,握紧拳头,痛哭流涕……前男友一米七五, 下一任就不能是一米七四, 前男友开奔驰, 下一任就不能是开田思域。
以找人顶替烟,要随便找个莫其妙人来教还真不, 就非得找个和烟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厉害, 让他明明白白道,少搞『骚』『操』作,这年头,谁是谁备胎还真说不定。
做人, 就得不蒸馒头争口气。
姜南风他们缆车就在卫枝他们前面两三个,卫枝稍一探头就能见他们,而此时此刻她撑着脑袋望着前,浑身下都散发着对戴铎满意。
这气氛有点熏到单崇。
以他问:“你能不能坐好?”
语气不是太好。
道他脾气其实不怎么好,卫枝也不怕他。
慢吞吞转过头了男人一眼,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没想过找他来教我,我当时就想着要给南风找个和烟差不多或者比他厉害人,虽然并不抱有多大希望,原想要让你帮忙找……”
这就是她条“你得负责”微信来源。
她吞咽了口唾『液』,把话说完:“结果刚出门,就见他蹲在,简直是困了有人送枕头。”
单崇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以呢?”
卫枝:“以你不要一听见戴铎字或者一见他人就皱鼻子。”
单崇闻言,刚想说子见他就烦跟人类见粑粑会下意识皱眉头没有任何区别,你说破了天他也就是么个存在……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她用特别自信声音说:“你别吃醋了,南风换个教练,又不是我要换,关你什么事啊?”
单崇:“……”
在过去二十几年记忆中,单崇很少有别人讲话他接不时候,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他直接把戴好雪镜往一拉,『露』出毫无波澜漆黑瞳眸,没别意思,就是为了让她清楚他现在有多冷静。
“你哪只眼睛到我吃醋了?”
他是真心发问。
“没有吗?”
“没有。”
“你给我找个你别人课时候能顶替你教我。”
“……”单崇说,“你今天学会换刃,在接下来十天二十天甚至三十天都是花式熟练换刃过程,我不在时候,自己练就,要什么挺顶替我人?”
“哦。”
卫枝就发出一个单音节,但是气氛到位了。
单崇伸手把她护目镜摘了下来,就见她双眼里闪烁着叫“你吧”光,得他很想打人。
于是“啪”地一下,他又给她把个护目镜装回去了,眼不见为净。
“我不道你戴铎哪点,他也是个玩公园,就是也稍微会点刻滑和平花,跟烟这种专攻根比不了,”他说着,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带个人感情『色』彩,“而且他张破嘴,狗都嫌,总有一天死了就是因为他破嘴会发出声音。”
“还吧?”卫枝犹豫着,还要顶嘴,“我觉得他嘲笑烟教学质量有问题时候说话挺听。”
“……”单崇服了,“你是不是真觉得他没连你一起骂去?”
“没有。”卫枝说,“我会下缆车啊?”
“……”
两人说着话时候,缆车还真就快到山顶了。
姜南风她们先到,从卫枝角度,正好可以见她穿着一边固定器腿拖着板在空中晃悠,然后逐渐到坡,戴铎推起了栏杆,姜南风板在雪面拖。
然后缆车到了平地,她另外一只脚卡在固定器。
她慢吞吞站起来,被缆车推着走,直板,穿着固定器边脚带着后腿一块儿逐渐给前任施压——
一个漂亮c弯,她跟着戴铎身后,在缆车坡下面停稳。
这缆车下挺好。
姜南风刚到,卫枝他们也到了。
按照顺序,她也是慢吞吞把屁股挪出去一点儿,然后再继续慢吞吞站起来。
然而就在她松开缆车一瞬间,她左脚滑了下没踩稳,在放直板阶段前脚掌呲溜出去了,后脚下意识往后刃压想要刹车——
这一前一后,整个人晃得,眼着就要摔个狗吃屎。
就在这时,腰间多出一双手,从后面一把扶住她腰止住了她后倒趋势。
她胡『乱』踩在固定器,滑『乱』七八糟,然而却因为身后力道足够有力,没摔,且随着身后人力道顺利地在缆车坡下滑出一道c弯,停住。
眉心一阵“突突”『乱』跳,她惊魂未定。
身后,耳边近在咫尺位置有男人平缓呼吸。
卫枝回过神同时,原放在她腰间双手顺着力道消失撤走,她回过头,就见单脚踩着板男人立在她身后,不急不慢地抬手,往下拉拽了下自己手套。
隔着雪镜,他懒洋洋地抬眼扫了她一下,面无表情地说:“‘我会下缆车啊‘。”
卫枝:“……”
卫枝被他激得燃起了战斗欲。
卫枝:“这次怎么没『摸』了下我腰就像见了鬼似?”
垂了垂眼,遮去情绪,男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因为昨晚该『摸』都『摸』遍了,审美疲劳。”
卫枝:“……”
单崇:“顺便,你昨晚踢掉鞋子还在我车,今天散伙前记得来拿。”
卫枝:“…………”
真想不通《灰姑娘》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读时候还觉得怪浪漫……而到了现实现在她一想到自己鞋掉在暗恋男人车,臊得都想死。
妈。
……
下了缆车,果断路过艾大道,卫枝都没再条雪道一眼。
在另一条雪道前面找到了姜南风和戴铎,卫枝穿着板千辛万苦地蹭过去,跟她凑在一起,两人嘀嘀咕咕。
小姑娘眉飞『色』舞,用脚趾头猜都道是在讲烟坏话。
单崇见戴铎在边,就故意放慢了挪速度,等他过去两人就是不咸不淡地互相了一眼,已经算是可以做到最有礼貌打招呼式。
卫枝和姜南风凑一块儿说说笑笑,她正弯着腰穿板,头盔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下,就听见男人说:“不着急,他们先走。”
卫枝刚想问他是不是对戴铎过敏,连他呼吸过空气都不能接受。
这时候就听见男人声音换了个向,对着她身后不远处某人说:“她们凑在一起,五百米休息一次,一次十分钟。”
顺着个向过去,卫枝见戴铎。
戴铎弯腰穿好自己固定器,没搭理单崇,但是显然是听见他说话了,于是了眼卫枝和姜南风,对后者说:“好了没?”
戴铎画风和烟不太一样。
说一不二。
姜南风不能指望他能跟自己一起蹲在山一块儿个落日夕阳,叹了口气,拍了拍卫枝肩膀先走了。
此时此刻在他们脚下雪道虽然不是艾,但也是个正儿八经高级道,卫枝见姜南风前面半段推了两三米坡,戴铎背着手跟在她后面:“缆车怎么跟你说?c弯呢?”
姜南风放板,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个前刃c弯。
“前刃转过来以后别山,别往下掉,你滑向……保持前刃落叶飘,拧板,拧,再接个后刃c弯。”
伴随着他指令,姜南风板就是横向斜切走,伴随着半刃吃雪越来越深,滑速度变慢到她可控范围,她再拧板,放直板,又掉转过来,完成了个后刃c弯——
两个c弯第一次尝试连接起来,就是一个完整s弯,俗称换刃。
她作稳,节奏好,戴铎这样要求高也没耐心都觉得松口气,没莫其妙接来个大难学生就好,这个说什么都听得懂,听懂了作也能做出,十分省心。
“还。”他简单地夸了句,“就这么换下去吧。”
卫枝在山顶听着他课,越听越觉得这个枯燥冰冷课风格非常耳熟,忍不住回头了眼身后男人,后者正弯着腰,懒洋洋地用手套扫板子粘着雪。
头也不抬,一副冷艳高贵样子。
戴铎带着姜南风一刃一刃地从山换下去,直到消失在卫枝视线范围内。
等两人背影消失了,早就穿好板小姑娘站在雪板原地不安分地蹦跶了下,回头没好气地问身后人:“这下好了吗?”
等清理完雪板雪了,再顺手加紧了下固定器,单崇才不急不慢直起腰,问:“姜南风不是也刚学c弯吗?”
卫枝:“对呀。”
单崇:“刚才她个就叫换刃。”
卫枝:“怎么了?”
单崇:“刚学会c弯,用语音控制一下就能直接连接起来换刃,换节奏和姿势都没什么『毛』病,不开肩不往下掉,两个c弯大小也很匀称……你这朋友早十年接触滑雪,明年冬奥会没她我都不想。”
卫枝:“……”
男人用语气轻飘飘。
卫枝:“?”
卫枝:“什么意思?”
单崇:“你人家。”
这句话真是点燃了炮仗。
从在崇礼开始就内卷,推坡卷,c弯卷,连怎么摔到了站起来也想卷——
现在到了新疆,好了嘛,直接夸别人了!
站在出发点踩着雪板肥啾急了,扑腾着翅膀,恨不得啄花他脸,“你怎么能夸人家!”
她在拼命蹦,雪板踩得脚下雪“啪啪”作响,但是因为不会更多平地花式作也只能在原地蹦,过又过不来……男人心情就恶劣有点好,护脸下他勾了勾唇角,故意道:“你别吃醋。”
这是在把缆车她大放厥词还给她。
正等着她气急败坏地否认,他都准备好词儿再笑话她两句……
谁道不远处,气急又过不来小姑娘抓了把雪团了团扔他脸:“就吃!你不许夸别人!”
“啪”地一团雪不偏不正砸他脸,正好在鼻梁,雪团四散,还有顺着护脸缝掉他护脸里。
冰凉雪花落在唇瓣,还有碰见温暖皮肤立刻化成雪水,顺着他面颊弧线从他下巴滴落。
“……”
一次有人敢用雪球砸他还是2004年,时候他小学四年级。
单崇环顾四周,恨没找到扫帚,又不想幼稚地拿雪球扔回去——
于是在卫枝目瞪口呆目光下,踩着雪板迈开步伐往她边来,三两步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肩膀,对着她屁股乌龟就是一巴掌!
他手劲儿很大,隔着乌龟卫枝都被拍疼了。
她“噫”了声弯成虾米,又顾不得屁股疼,顺手抓着男人袖子:“刚才个是什么!你踩着板走过来个!好可爱!教我,教我!”
单崇:“……”
踩着雪板往前跳跃挪,就是基础平花作小招,俗称企鹅步。
这人想刻滑想平花,就没听过她想公园。
单崇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被她气死。
单崇:“不教。”
卫枝:“为什么!”
单崇:“不高兴。”
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