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侧身躺在车厢里的软垫上,经脉被封住动弹不得,身体随着马车颠簸微微晃动。
他静静运转功法,尝试冲破封锢。花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成功冲开一处。
杨青魇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沉默如一座塔,突然伸手过来把他刚刚冲开的穴窍又封上。
穆白看着杨青魇。杨青魇不看他,背靠板壁笔直坐在旁边双目直视前方。
行吧,躺着就躺着。
穆白选择放弃,闭上眼睛假寐养精蓄锐。
时间过了正午,太阳渐渐偏西。
马车突然拐下小路,两匹黑马拉着车笔直冲向一片杂草丛生的荒田。
然而下一瞬,马车突然消失。
野风拂过空旷原野,荒田上杂草簌簌作响。路面上,两道车辙痕迹就此中断,仿佛马车凭空失踪。
——
穆白睁开眼睛,马车已经停下。
禁锢已经失效,恢复行动能力,穆白迅速起身透过车窗向外看,发现马车来到了一座村庄。
马车停在村口,方来已经下车,转头看见穆白,方来走过来笑眯眯抬手要摸少年的头。
穆白敏捷而嫌弃地缩回去。
方来屈指敲了敲车窗。
隔着车窗挡板,穆白问:“这是哪?”
方来:“饭馆。”
穆白:“什么?”
往嘴里塞了颗糖,方来抻着身子伸了个懒腰:“不是你说的吗,魔头现在又渴又饿丹田空乏,非常需要抓些活人来吸干他们的血肉修为,不然就要饿死了。这个村子就不错,本魔头就决定在这里用餐了。”
稍微把挡板掀开一条缝,穆白狐疑地审视方来,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村庄。
很快,村长带领村民出现在村口。
方来三人在之前都换上了素雅洁净的青衣白裳,易容过后的面貌清秀脱俗,一眼看去仿佛同门仙修弟子,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其实是穷凶极恶的魔修。
泪娘迎上去,笑容甜美行了一礼:“老人家,我们是仙宗兰台雅溆门下。在舞阳城接到贵村的求助消息,特来此一探究竟。”
穆白愣了愣,道:“兰台雅溆?”
他在车中轻声自言自语,只有方来听见了,笑问道:“怎么,不好听?”
——
白衣仙修身负长剑,腰带上系着装满糖果零食的储物袋,牵着布衣小童走过江边。
时值初夏,暖风微醺,绿柳残花掩着水边一座小亭。
两人经过,小童指着亭上匾额问:“仙长,这上面写的什么?”
慕岁白抬头看去:“兰台雅溆。”
小童跟着念了一遍,又问道:“仙长,你的名字怎么写?”
慕岁白想了想,持剑在水边湿软泥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童学着辨认,又问道:“那我的名字呢?”
慕岁白便在自己的名字下又写上应言二字。
小童用手指在掌心写写画画,边念边记。学会了,忽然抬头笑道:“书院的夫子教人认字,书院的人就管夫子叫老师,他们是夫子的弟子。仙长现在教了我,我是仙长的弟子了吗?”
慕岁白:“不是。”
小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重新振作:“那怎么才算是仙长的弟子?”
慕岁白道:“我无意收徒。”
小童低头沮丧:“我不能跟仙长学认字吗,仙长讨厌我吗?”
慕岁白:“……不是。”
小童的神色又变得明朗:“那,等我把字都认全了,我就能喊仙长‘老师’了吗?”
慕岁白纠正:“修士通常称呼‘老师’为‘师尊’。”
小童兴高采烈脆生生喊道:“师尊!”
慕岁白:“……?”
——
车厢里没了声音,方来等了一会儿,又抬手敲敲黄木挡板:“小恩人?”
穆白应道:“没事。”
察觉到对方不想多说,方来也就算了,他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
——
村庄叫做白树村,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然而突然从某一天起村子和外界的联络中断。
村子如同被封闭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村子里的人出不去,而在外面的人眼中,白树村仿佛一夜之间从世上消失了。
更加诡异的是,村庄每晚都会有人听见水滴声。
附近村庄的居民发现白树村突然消失,消息迅速传扬出去。
——
白树村与世隔绝已有一月有余,终于盼来救星,村长老泪纵横,几乎没领着村民们给方来几人下跪磕头。
作为“兰台雅溆”的一员,穆白从车厢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