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若非早就察觉出手的人是方来，那瓣梅花别说落在他额上，怕是头顶树枝刚有异动，他拼着魂魄受损再回不去自己身体里，也会中断还魂起身反抗。
方来叹了口气：“慕真人怎么像别人村子口的野猫崽子似的，看见人就亮爪子？又不爱吃糖，给你买小鱼干，不要挠我好不好？”
风拂乱穆白长发，像是有人伸手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像是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方来声音压得很轻，语声透出温软笑意，道：“知道你现在不方便分神，不用理会我，也不会管外面那些人，我帮你盯着他们。”
顿了一顿，方来道：“我就是爱多管闲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算你欠我人情。”
穆白原本没有多想，听见方来这样说，反而突然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再转念一想，穆白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应对方。心肠一冷，思绪便跟着沉静下来。
——
灵犀线外，楚文亭问一句，蓝英答一句。
楚文亭指向结界中的少年：“他究竟是什么人，正在做什么？”
蓝英转头看一眼穆白，又转回去面向楚文亭，动作僵硬，语气毫无起伏：“他是慕岁白。”
只这一句话，周围仙修纷纷失色。
楚文亭与楚文台对视一眼，楚文亭接着问：“他怎么会是慕岁白，你不是说他和魔修方来几人勾结？”
蓝英道：“他是慕岁白，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他是和方来勾结，慕岁白和方来两个就是一对狗男男，他们早就搅合到一起去了！”
穆白才刚稳住的心神又是一乱，方来也被噎住，想笑又不敢，急忙在识海中安抚道：“别急别生气，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穆白分明听见方来在小声咕哝：“他怎么知道的，我没对他怎么样啊，真的有这么明显？”
嘀嘀咕咕一会儿，方来语气突然紧张：“我那几天真的只是在赶路，没有做什么，真的！”
穆白：“……”请阁下快闭嘴吧。
十几名修士微微哗然，楚文亭惊愕过后立即追问：“你可有证据？”
证据蓝英自然是没有，楚文亭脸上显出失望。
不过倒也不碍事，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慕岁白和方来勾搭成奸，然而在知道少年就是慕岁白之后，之前的许多疑问就迎刃而解，至少能够确定岑雁海确实是慕岁白亲手所杀。
能够证实这一点就足够了。
一个连对亲师弟都能狠下杀手的仙修，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到时候，只需要有人开口指证慕岁白与方来有染，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坐实他的罪名。
慕岁白所在的师门本就人丁凋零，其师尊避世闭关，师弟已亡。三个弟子，蓝英现在他们手上，大弟子应言故去多年，二弟子路小园暂时不知下落，然而本就是个鬼修，空有灵力脆弱不堪，只要敢出现就和蓝英一个下场，据说还有只松鼠妖，也就是个小妖怪罢了。
现在除去慕岁白，他居住的洞天，多年积攒下来的资源功法就再无人可传，十二城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位大能的完整传承。
即便动手之后没能杀死慕岁白也不要紧，把他杀害岑雁海的证据摆明，再安上私通魔修的罪名，到时候不单十二城，天下仙宗都会争相追杀慕岁白这个败类。到时候他修为再高也无用。
若能逼他堕魔便更妙了，仙修对待魔修，无论是抽魂炼魄剔髓削骨，那都叫除魔卫道。
这可是慕岁白，哪怕撕裂三魂七魄只得其中一片也能炼成难得的上等法器，若得完整魂魄炼成鬼仆，或是尸身炼成傀儡……
即便只将尸身保存起来什么都不做，凭他这副容貌身姿，愿意不惜代价收藏的还不是趋之若鹜。
楚文亭一声令下：“解开灵犀线，包围结界，不要让他有机会逃走！”
树荫之下，枝头筛落的光斑点点，躺在草地上的白衣仙修眉目如画，缺少生气不显得僵硬，反而一发如白玉雕成；少年只是清秀，然而沉静凛然见之心折。
楚文台笑道：“咱们城主虽然只喜欢女人，但自从有幸见过慕真人一面，背后提起没有一次不是百般夸赞，只遗憾无缘亲近……今日若能成事，倒是为城主了却一桩心愿。我看这小的也别有意趣，都留神些，这两个咱们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