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钟闻月沉默好半天才艰难地问出来。
周云茴抱着她的胳膊,不舍道:“皇上要爹爹去南蛮当知州,我们全家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钟闻月柳眉紧皱,不解道:“为什么?”
别听知州是个正二品官员,比知府高了不知几级,但南蛮那个地方的知州,还不如青阳府的知府呢。
周云茴挠挠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她笑道:“但你也知道,周家不是青阳府的人,我听我母亲说,我的老家在燕京,祖父当年也是朝廷要臣,只是因为当年贵妃祸乱朝纲,祖父看不惯贵妃党的做派,便被他们构陷,父亲为了保全我们,便自请外放,来到了青阳府。”
周云茴托着下巴,看着她笑了笑,道:“可现在新帝登基,也开始赦免那些被贵妃迫害的官员,像我爹爹这样的也都陆陆续续开始回京。但许是当年父亲一心向着陛下,陛下仁慈,便给了父亲一个选择。要么回到燕京官复原职,要么到南蛮上任,待到做出了一番成就后,再回燕京。”
届时,必是位极人臣。
毕竟,南蛮自从被高宗皇帝打下来后,便一直是令朝廷众人头疼的存在。不同于中原地区文明开化,南蛮是由一个个部落组成的,且环境恶劣,文化水平更是极为低下,时常有些部落死性不改,抢夺周遭村落的粮食。朝廷是打不的骂不得,虽说陆陆续续派过去不少知州知府,但却是没人能真正将南蛮改造过来。
周父若是真的能做出一番政绩,那不吝于解决了朝廷的心头大患,如此的政绩,再加上龙行浅渊之时的从龙之功,到时候再回到燕京,岂不就是平步青云,一帆直上?
周父不同于钟父,他是个有野心之人,自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得的机会。
钟闻月一时恍然,忽然想到前世那场山洪。
当时皇帝是因为那场洪灾气急败坏之下将周家贬到那里去的,可现在周云茴却说皇帝本就有意将周家调取南蛮。
都是去南蛮,只不过不同的是,前世是被罚去当知县,今生却是主动去当知州。
——或者这么说,周父去当知县,南蛮便只是一个县;去当知州,那便是一个州。
毕竟南蛮只是一个尚且没有行政划分的地方。
只不过前世周父是被贬去的,自然是要有“贬”的样子,只是一个知县;但这辈子周父无错,甚至还协助顾卿流拿下了那批银矿,可以说是有功了,陛下便让他高升,去当知州。
这么说的话,皇上可能根本就没有为那场洪灾太过生气,所谓的贬去南蛮,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钟闻月心思百转千回,心里泛起的惊涛骇浪周云茴自是不知。
重来这么一会,她才发现原来前世她有很多判断都是错的。
她以为周云茴是被迫嫁给周穆的,结果两人是两情相悦,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她以为周父是犯了错被贬到南蛮的,殊不知那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决定。
钟闻月有些神思不属,周云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反应过来后,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安慰道:“你安心啦,陛下说了可以让父亲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上任。青阳府这边还堆了不少事情,我们最早也得得等到明年了,说不定到时候你都出嫁了!”
钟闻月平复下心情,轻轻笑了笑,道:“那你的婚事呢?”
“我?”周云茴面色通红,扭扭捏捏道:“我又不急,什么时候都行啊。”
钟闻月揶揄地看着她:“真不急啊?”
“哎呀!”周云茴站起身,扭过头哼道:“不想跟你说了!”
她转身就跑了。
钟闻月先是忍不住失笑,而后那笑容又忍不住慢慢敛了下来,她眉梢微蹙,头一次为自己对未来的判断有些担忧。
她从前所经历的那些事,真的是如她想象的那般吗?
“放心,他们迟早会回燕京的。”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钟闻月一转头,就见那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顾卿流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道:“周宁远是个有野心的,也是个有实力的。他也是朝廷中难得肯办实事的官员,皇兄也是信任他,才把南蛮的事情交给他。”
钟闻月轻叹一声,脑袋一歪,下意识靠在他的头上,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顾卿流轻嗤一声,坐在她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身道:“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