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闻月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说我们一家就团聚了,那你呢?”
顾卿流眨眨眼,恍然道:“说的也是,这里好像没有我的院子啊!”他低下头垂着眼皮,露出毛茸茸的头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她道:“娘子不放心疼心疼为夫,给为夫个容身之所?”他眼睛朝着那张床榻扫去,什么意思很是明显。
钟闻月头一回知道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一面,当即便沉着脸道:“当然不行,我可是一个良家姑娘,哪能让一个陌生男子留在——噗嗤”钟闻月还没说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窝在顾卿流的怀里打滚。
顾卿流却是眯着眼,装作一副恶霸的样子,冷哼道:“陌生男子?你我二人已有夫妻之实,我于你而言竟还只是一陌生男子,当真是伤人得紧啊——”他声音中满是悲戚,仿佛钟闻月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背信弃义之事,钟闻月被他这一出弄得是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演戏:
“我原本以为我的真心定能融化你,谁能料到你竟然真是铁石心肠,吃干抹净了竟然一句陌生之人就想将我打发了?”
吃干抹净?不是,是谁将谁吃干抹净了?
他似乎还沉浸在这出戏中,声音凄怆道:“哪怕你是大家千金,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山匪,可我对你也是真心的啊,哪成想,你竟然这般对我!”
大家千金?山匪?他们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钟闻月一脸茫然,看着那满脸悲痛好像自己真的负了他的顾卿流,一时哑口无言,张张嘴,刚想反驳些什么,就听到他又撂出一句话: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钟闻月:“???”
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她说吗?她是真的从未见过如顾卿流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这让她深深地怀疑前世那个战无不胜冷酷无情的战神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
见钟闻月一直没说话,顾卿流好似了瘾,他神色越发悲痛,声音哽咽道:“好!好!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钟闻月顿感无语,正想着他要怎么对自己不义,就感觉腰间的那一双大手忽地一紧,紧接着,身子便是一下子悬空而起,钟闻月措手不及,顿时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眸中还有些惊恐未定。
却见顾卿流阴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道:“既然你没有心,那我就不要你的心!有你的人也是一样的!”
钟闻月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沉,紧接着就被扔到了床榻上。
——屋里的一应物什都是刚准备好的,那床上的被子也是柔软无比,被轻飘飘的扔上去,非但不疼,反倒还有种新奇感。只是钟闻月却没有多长时间来享受这种感觉,她半撑起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脸阴郁之色,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地脱着衣服的顾卿流,脑子还没转过来圈,只道:“……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呀……唔……顾卿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低下身子的顾卿流攫住了嘴唇,那吻虽然看着凶猛无比,但实际上却是轻柔得很,就如往常一般,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钟闻月不禁渐渐沉迷在那个吻中,等他慢慢退了出来,细细摩挲着她的唇瓣,她的意识这才渐渐回笼,便是忽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便是惊觉自己身上衣衫凌乱,钟闻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就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明明是好好的看着园子,怎么就发展成这般场景了?
“夫君……”钟闻月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顾卿流伸出手指抵在了她的唇瓣,他低声道:“嘘,别说话!”
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略带粗茧的指腹弄得她发痒,浑身也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随着顾卿流手指的游移,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让她的脸颊都不由染上了绯红,眸中也是呈现出潋滟的水意。
顾卿流眸中原本带着丝丝分明的笑意,只是见着钟闻月这般模样,那笑意逐渐褪去,眸光愈发暗沉,充斥着让钟闻月看着心惊胆颤的东西。
“夫君……”
她这般唤道,声音却是沙哑的紧,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阵颤音。
顾卿流的眸光越发深邃,让钟闻月不由缩了缩脖子,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后退。
顾卿流哪里肯让到嘴的鸭子飞走?他猛地伏下去,动作间不再是方才的微风细雨,而是如狂风骤雨般,让钟闻月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节奏来。
钟闻月迷迷糊糊地惊呼一声,却已然没用,小白兔已经入了大灰狼的口中,接下来就是拆吃入腹了,哪能这般轻易就让人跑了?
钟闻月哼唧了两声,非但没有作用,反倒是让身上人的动作越发凶残,她略微挣扎片刻,便软了下身子,承受着自家夫君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
绯红的床幔摇摇晃晃,终于在男主人一只手的拨弄下逃离了挂钩,如流云一般轻然地垂了下来,将室内室外分割成了两个天地。
只是床幔虽然遮住了屋内的春色,却遮不住屋外的春色。
窗外一阵风拂过,绯红的桃花瓣顺着那一缕清风慢慢在空中翩然而舞,一会儿上一回而下,让人瞧着忧心不已,生怕她承受不住那清风,索性,那花瓣瞧着脆弱,最后还是在清风的帮助下,慢慢飘进了室内……
·
残阳落下了余晖,调皮地跃过窗户,正好映照在床上那一双妙人的脸上。
钟闻月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而后又迅速眯了起来。傍晚的余晖虽然柔和,但直接对上,也是刺眼得慌。
她微微偏过头,就见到枕旁那一张熟悉的俊脸,正含笑的看着她,眉目间,满满地食髓知味。
睡前的记忆也慢慢呈现在脑海中,钟闻月凤眸渐渐眯了起来。
顾卿流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看见她醒来,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钟闻月摇摇头。难受倒是不难受,她身体上下清爽得很,想来是睡之前顾卿流替她清理过了。
“那可是饿了?我已名下人备好了午膳。”他又问道,“你要是想吃,我这便去命人端过来?”他说着,就要下床。
“不急!”钟闻月唤住了他,只是那声音却是沙哑的紧,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脑中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哭着祈求他的场景。
顾卿流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体贴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钟闻月见着他眼底的忐忑,心下不觉好笑,面上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打这个主意?”
“嗯?什么?”顾卿流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茫然问道。
“别给我装蒜!”钟闻月哼道,她眯着眼,看着他:“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这句话才是重点!
钟闻月记得,他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顾卿流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也只会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现在,那一个个令她听了面红耳赤的宝贝儿、心肝儿的词语,和一句句让人臊得不行的荤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着她说这话,顾卿流面上一红,装作淡定道:“我、我天赋异禀不行啊!”
钟闻月冷哼一声,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顾卿流神色一僵,眼神左右漂移,就是不敢看她,钟闻月眸光越发的冷。
她不愿去怀疑那种可能,所以才会这般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见钟闻月没有妥协的意思,他才泄了气,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钟闻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却见他目光游移,含糊不清道:“就、就是,学、学的啊。”
钟闻月继续默不作声,顾卿流咬咬牙,一狠心道:“就是前段时间你生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去问了冀北他说你这是吃错了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按照这本书上面写得去哄你!”
他这句话停都没停,一口气就说了下来,钟闻月听了扬扬眉,冀北?她有些印象,就是大婚之日闹着要看新娘子结果被顾卿流轰出去的那一个?听说冀家是大齐赫赫有名的富商,那冀北则是冀家当家的嫡幼子,与淮南王素来交好。
“他给你看了什么书?”钟闻月这般问着,只是心里也知道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的书,但还是好奇。
顾卿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钟闻月冷淡的目光下默默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小书,递给钟闻月。
钟闻月接过一看,只见那封页泛黄,想来也是有着多年历史了,封页上面写着“玉玲珑”三个大字,字体棱角分明,浑然有韵味儿,俨然透着一副大家之意。
钟闻月挑挑眉,想来是一本描写男女之情的话本,心下好奇,在顾卿流难以直视的目光下翻了开来。
细细品读之下,觉得还不错,这头一回讲了玲珑乃是江南一个富户的女儿,因为是家中的幼女,自幼便受尽宠爱……钟闻月边看边默默点头,这也没什么啊,不过就是一普通的话本,怎地对顾卿流的影响就这般大?
这样想着,她继续往后看着,就见话本中讲那玲珑生得国色天香,城中无数男子对其念念不忘,还经常有人口出荤话,钟闻月虽看得不愉,可终究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心理,皱着眉,继续往后翻着,完全没注意到顾卿流已然将脑袋默默埋到被子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继续往后看,后面讲的是一日玲珑要去佛寺上香,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忽然遇到一群人想要劫色,原来是城中的一些城里的公子哥儿觊觎玲珑的美色先要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玲珑自是万般不愿,好在她带的侍卫也给力,一番奋力拼搏之后,成功将那些人打跑了!
钟闻月见此也放下了一颗心,轻呼一口气后继续翻着往后看,顾卿流见状往被子里缩的更狠了一点。
后面讲的是玲珑……
玲珑?!!
钟闻月忽地瞪大眼睛,瞬间面红耳赤,猛地一个用力将那书给扔了下去,面色通红,就连耳根也慢慢浸染上了些许绯色。
“你你你,你怎地看这种书!”钟闻月面色通红地指着顾卿流,羞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那一个个好哥哥好妹妹的淫·秽之词,怎能、怎能……
顾卿流一脸委屈巴巴,为自己开脱:“那是冀北给我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钟闻月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娘子,莫要生气了。”顾卿流慢慢钻出了被窝,一手勾住了钟闻月的小指,一边慢慢晃悠道:“阿满?”
钟闻月正被他这一副模样弄的心理一软,却又听她可怜巴巴道:“果然,娘子就是要始乱终弃,这才多长时间啊,就那么冷淡了……”
钟闻月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白日……”她猛地顿住。
顾卿流见将人戏弄得很了,忙求饶道:“好好好,我错了,娘子莫怪娘子莫怪!”
他凑上去抱着钟闻月,不顾她的反抗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娘子太美味了,我也把持不住啊!”
钟闻月本就没有多生气,被他这一哄,更是没剩多少怒气了,顾卿流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娘子饿不饿啊?我让厨房备好了午膳,咱们去用些呗?
钟闻月哼了一声,嘟囔道:“还午膳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白日……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顾卿流耐心的哄着,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
这个被誉为战神,征战沙场令敌国闻风丧胆让本国百姓敬畏无比的男人,也只有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才会有这般温柔体贴的一面了。
暖风慢慢地吹着,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瓣,想来今年的桃花糕,是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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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的就过去了,转眼间,会试就快到了。就连皇帝都知道了她有个弟弟今年应试,上一次进宫还特特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一说,对钟闻钰也是大肆表扬一番——钟闻月大婚之前,太后也曾召见过她的娘家,钟闻钰自然也去了。
钟闻月也知道,这是皇帝在让她放心。毕竟在圣上面前挂了名号,只要会试不落榜,殿试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虽是这么说,钟闻月还是难掩担忧,这几日在家里一直坐立不安,惹得顾卿流都焦躁了起来。
这日一早,钟闻月就起了来,准备去祈安寺为钟闻钰祈福,顺便再去看看干娘,同她说说话。本以为以顾卿流的粘人劲定是要跟着一块去,却不想他却说近日有事要忙,恐不能同她一起去,让青弋跟着她。钟闻月虽说有些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坐上马车就走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不一会,便到了祈安寺,钟闻月轻车熟路的下了马车,踩着那层层台阶上前去,同住持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院。
来之前顾卿流已经同祈安寺打过招呼,她要是想去,直接去便是,也没人会拦着。
到了祁夫人的宅院门前,照例让青弋在外头候着,钟闻月轻叩院门,不一会儿,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含冬看着钟闻月,面上明显有些惊讶,但想着上次这位走后夫人难得的好心情,她还是侧了侧身,客气道:“姑娘进来吧。”
钟闻月依言进门,却是笑道:“可不是什么姑娘,合该唤我夫人才是。”
含冬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讶异道:“却是没看出来,夫人这般年轻。”她又道:“敢问夫人贵姓?
“免贵姓钟。”钟闻月没说夫家的姓,含冬也识趣地没问。
二人朝着院子正中央的福堂走去,边走含冬边道:“钟夫人今日来得倒是巧,我家夫人现下正有客人呢!”
“客人?”钟闻月稀奇问道。倒也不是什么,只是前世她闲来无事便时常来这里陪陪祁夫人,除了含冬一直在她身边,还真未见过其他人来过。
祁夫人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素来就是呆在佛堂,因此也不用刻意去找。
钟闻月心下对含冬所说的客人好奇,结果一进了那佛堂就见到那位客人的真面目,却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叮!猜一猜游戏又上线啦!快来猜猜是谁把!
ps:我说了日万就是日万!(还不快来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