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妻子退去,夏完淳急道:“大哥,今时与往日不同,一个人,只要拿得动一杆十来斤重的枪,就可以上战场杀敌,这与往日,一个弓弩手需要三、五年的训练方才堪用完全不同,火器新军的组建,颠覆了之前的战争形态……也就是说,北伐争得不是天下,而是……人!”
吴争心中一震,他有些意外夏完淳与年龄不符的深刻和对未来战争的敏锐。
这让吴争心中欢喜起来,“存古一言中的,没想到啊……当真是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
夏完淳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局促地道:“这倒不是我自己体会出来的……是我家三妹与拙荆闲聊时,我听了一耳朵,觉得有理,这才对二州整肃,心中难安。”
吴争真有些意外了,“就是今日台上与我理论的那妹子?”
“正是。”夏完淳提杯起身,“家妹年少顽劣,冲撞了大哥,完淳代舍妹向大哥赔理了。”
吴争饮下这一杯酒,招招手示意夏完淳坐下,“没那么严重……就算只是个寻常女子,我也不会怪罪,言者无罪嘛,何况是存古的妹妹……不过,话得说回来,她所说的几桩事,还是有道理的,只是眼下不行,眼下须缓和一切内部矛盾,一致对外。”
“大哥说得是,我会严加管教。”
“言重了。”吴争笑道,“不过我是好奇,令妹这年纪,该是不出二门、待阁闺中,何来如此见识?”
夏完淳苦笑道:“这还不得怪大哥。”
“关我何事?”
“吴王妃、吴王侧妃,加上郡主,但凡我要管教,她就拿这三人来堵我的嘴,奈何?”
吴争听了,无奈地摇摇头道:“那还真关我事了。”
二人又一起饮了几杯。
夏完淳重新回到原话题,“请教大哥,眼下这二州该如何安抚、整肃,方可收拢人心?”
吴争想了想,正色道:“你可听闻我在徐州是怎么干的?”
夏完淳点头道:“有所听闻……大哥的意思,难道也效仿徐州那般,在二州来一次打土豪分田地?”
“有何不可?”吴争平静地反问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那就大胆去做,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不管二州的政治和权力终究掌握在谁的手里,去打破它,然后重新进行平衡……把利益分发出去,让最大多数的人得利,如此,他们就成了你的共同者,自然会站在你的一边,维持你的权威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夏完淳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好一会,他抬头道:“劫富济贫?”
吴争一怔,笑骂道:“敢情你在背后就是这么看你大哥我的?什么劫富济贫?那是陈子龙那厮……咳,卧子先生故意泌我污水,你见过我干过几次劫富济贫之事?”
陈子龙是夏完淳无名有实的师父,吴争自然得给夏完淳留些面子,总不能当着人家面,骂人家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