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滑动手机页面，想看看赌局实况，但是他手机太老了，页面卡在那半天不动。
和尚看猫对着手机屏幕一顿狂摁，然后皱着眉丢进了兜里。
和尚：“……”
这小子脾气也太急躁了。
苏鹤亭走进人流如潮街道，问和尚：“你要跟我去赛场？”
“嗯啊，”和尚被问得无措，摸了把自己光头，“我肯定得跟你去，不然你比赛时候被人做掉了我没法交差。”
“我会不会被人做掉不知道，但你肯定能被认出来，”苏鹤亭回头看他光头，“戴顶假发吧老头。”
* * *
斗兽场虽然是仿古罗马斗兽场建造，但观众席设计并不普通。为了确保现场沉浸体验，观众座椅都是下沉式，头部位置布满电极。
这种圆形电极属于非植入型脑机接口，功能有限，只能为现场观众提供感官刺激，无法连接其他网络。
当比赛开始时，观众只要躺着呐喊就行。可对选手来说，战斗从连接脑机接口那一刻就开始了。因为选手视野中赛场会倒转，他们必须适应颠倒世界。
和尚对比赛颇为好奇：“你们比赛时能看到直播弹幕吗？”
“分时段，”苏鹤亭说，“一般打到白热化时候会放弹幕。”
弹幕并不会从选手眼前飘过，而是做成了洪水，从上方涌现，直接淹没虚拟赛场。
苏鹤亭想起比赛弹幕，就只记得一句“杀了他”。
这是弹幕高频词，也是观众宣泄自己情绪方式。他们经常教唆、煽动选手下死手，即使他们都知道比赛死亡选手会真实死亡。
“我看过几场比赛，”和尚努力找话题，“我在网上看……有些录像价格好像更贵？”
“哦，”苏鹤亭已经看到了斗兽场，“出现死亡情况比赛录像价格都会更高，有人会专门买去收藏。”
和尚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其实不怎么看比赛，因为生活拮据，武装组工资只够温饱。但他以为黑市起码会确保选手安全，虽然这些选手都是斗兽场里陈列商品。
和尚觉得比赛不人道，可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信奉处事教条告诫他，在新世界，什么都别抱怨，尤其是有关拼接人事情。
和尚是个幸存者，只要新世界规则没有苛待幸存者，他就是沉默。
苏鹤亭在门口刷尾巴，核对身份信息。两秒后通道打开，他没看和尚，自顾自地入内了。
斗兽场预热有效，比赛还有半个小时，现场已经爆满。场内服务员穿梭在观众席，温柔耐心地提醒观众盖好薄毯，今日场内温度有些低。他们托着托盘，还为观众提供酒水和蘑菇简餐。
“今天来这么早！”经理看见苏鹤亭，起身相迎，“可以先到包厢里休息休息，比赛还有一会儿。”
苏鹤亭开门见山：“申王来了吗？”
“在等候区，”经理替苏鹤亭挡住前方工作人员，在场内音乐里逐渐加大自己音量，“申王五点就来了！”
“申——王！”
现场有人喊破了音。
“申王！”浓妆小丑忽然出现。他悬浮在中心，打了个响指，吸引全场目光：“观众朋友们，没错，今晚选手正是万众期待申王！”
现场欢呼瞬间响起，申王比泰坦更受欢迎。
小丑主持局面，做出倾耳听动作：“我们都听说过他战绩，但我必须向你们重申一遍。各位观众朋友，申王本月积分排名是——第一！”
现场投影变成积分排名榜，申王问鼎全场。他名字三倍放大，几乎占据了半个榜面。观众呐喊被引爆，他们在阴影里陷入狂热，对着申王顶礼膜拜，好像他是个普度众生救世主。
苏鹤亭在积分榜最底部看到了“猫崽”，小得只有他拳头大小。
“欢迎申王！”小丑挥出手臂。
现场投影“嘭”地变作虚拟礼炮，镜头切到等候区申王。
出乎意料。
申王是个体重超过二百斤选手。
“别小看他，”经理在喧嚷里给苏鹤亭介绍，“等你连接了脑机接口，就能看到他全貌，他可是——”
“他可是最神秘选手，”主持人故作高深，带领全场回顾过往，“他经常更换植入体，只有‘冷蛇’是他永远不变标志。他曾用双手撕开对手身体，把鲜血视为强者贡品。他还曾用双脚踩烂对手脑袋，把死亡当作比赛嘉奖……”
“注意他腿，”经理争分夺秒，还在叮嘱苏鹤亭，“等会儿看到他虚拟形象，不要被他蛇骗过！你速度那么快，是优势，最好五分钟内解决掉他，五分钟过后他就会进入状态，到时候——”
“朋友们，我相信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选手，比申王更懂得厮杀艺术，就连今晚猫崽也不行。”主持人指挥下镜头打断了经理话。他又一次捧起脸，发出夸张感叹：“他还是这么可爱！”
可爱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