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块去。”
沈则还没反应过,陈茗儿已经起身去拿医箱了,她手脚极利索,嘴上同沈则解释:“大年下的郎中不好找,这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我先去应个急。”
“好,你多穿些。”
沈则接过陈茗儿收拾好的医箱,他面色凝重,但说话仍是不疾不徐。
外头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静谧的簌簌声在耳边拂过。
沈老夫人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远远地就能感受到一股紧绷的慌乱与焦躁。
沈则和陈茗儿的身影刚在院门口晃过,就听见有人尖着嗓子问:“是何大夫来了吗?”
在门口候着的丫鬟是念夏,看清是陈茗儿之后愣了一瞬,旋即来不及问好,先答里头的话:“不是,是五爷俩了。”回完话,才小声叫陈茗儿:“小姐!”
不过念夏也知道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急急地先向沈则回话:“老夫人睡前必得用一碗小米粥,今儿结了家宴一回来只说头晕,把小米粥换了醒酒汤,可老夫人手抖的厉害,连汤勺都拿不住了,接着话也说不大清楚,嘴里含糊。”
沈则下意识看向陈茗儿,陈茗儿谨慎,只道:“我先看看。”
外间用屏风隔着,里头只有两个婢女惶惶然地守着老夫人,老夫人尚有意识,只是嘴角歪斜,说不出话来。
沈则两步走到榻前,叫了两声祖母,遂又拉住陈茗儿,同老夫人道:“这是茗儿,她跟着傅婉仪在太医署小半年了,孙儿在荆州得了时疫也是她照顾的,您放心叫她看看。”
陈茗儿握住沈老夫人的手腕,见脉象有力,心放下一半,“老夫人,我问您两句话,您点头摇头答我。您近来饮酒的量是不是比平日更多?”
老夫人颤巍巍点头,逢年过节的,喝酒的时候总是多些,加之沈则荣升大将军,老夫人心里高兴,也没拘着自己。
“今儿家宴结束,您是不是没坐轿撵,是一路走着回来的?”
老夫人又点了点头,亲戚间难得见一回,边走边说说话,也不觉累着。
陈茗儿看向沈则,“寒邪入侵,影响血脉循行,过食醇酒,脾失健运,引动肝风,这是内风邪。方子我不敢开,但我可以先用针灸得气放血,避免风邪引发呃逆,不至危及性命。”
她利索地脱去斗篷,挽起衣袖,吩咐人拿灯盏过来给银针消毒。
“你放心,”陈茗儿码着手里的针,抬头看了一眼沈则:“之前太后也发作过一次,我跟着傅医正照料的,不会有差池。”
沈则接过烛台替她掌灯,“我信你。”
得气放血得在眼窝处,几乎就在眼角处,陈茗儿深吸一口气,朝着老夫人笑笑:“我下手很轻,不会疼的。”
话音落地,手里的银针已经利索得一进一出,针尖沾血,须臾之后,针孔处噗簌簌地冒出红得发乌的离经之血来。待血出三分,陈茗儿便用备好的帕子用力捂住针眼,血才堪堪止住,老太太的口齿便利索了不少能辨出她对陈茗儿的说那句谢字来。
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