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似乎都觉得沈亦通过几根丁香干儿得出的结论有些离谱。
这的确是一种补肾助阳的食材,可单从这一点判断段家少爷存在某些不能启齿的大病,好像有点太武断了。
于嫣最先提出反对意见:“不可能。”
鲁秋山也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沈亦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怎么这么确定?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于嫣连忙道:“我们能知道什么……”
可不能小瞧这几根丁香干。
沈亦手指轻轻碾着丁香,指尖是一片沁人的香味。
看似他在厨房找到的这样东西不起眼,比起其他几人的证物似乎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可这丁香却告诉了沈亦两种可能。
要么那个段望生是真的在外流连烟花场所坏了身体,要么……就是有人以为他坏了身体。
相比于其他两人,江衍明显淡定多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厢房位置,问于嫣:“段望生的夫人就住在那里吗?”
于嫣一副不太想回忆的样子:“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要去看的话……最好结伴一起。”
几人绕过前面几间卧室,来到西边最里侧的厢房里,才明白于嫣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警告。
不知是因为天气阴雨还是窗子的采光不好,整个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同,雾蒙蒙的,明明就在面前的人,却只能大概看到一个轮廓。
是那种高度近视的人摘掉眼镜的朦胧感。
不过这么阴沉沉的房子里并没有什么不好闻的霉味。
或许是整个段家都被丁香包围了,就连这间阴暗不透光的厢房里也充斥着淡淡的丁香味道。
六福跟在几人身后,许是怕打扰到夫人休息,小声道:“几位客人,我这就去点灯。”
话音落了没多久,四周开始出现几点昏黄的灯光。
几人这才看清屋内的景象。
段望生是个挺西式的人,读现代诗、用钢笔,甚至厨房都安排了西式的炉灶和橱柜,可他夫人的房间却偏偏是古朴儒派的。
枣红色的梨花木雕闺床,横梁和雕花挡板将床围的严严实实,床前甚至还挂着真丝绣花床幔。
屋里的衣柜、梳妆台都是中式风味,清一色的老调红木。
一双淡紫色的绣花鞋搁在床边,隐约能看到床上有个人影躺着。
几人悄悄上前,看到了床上人物的系统介绍:【安锦芙:段望生妻子,nc】
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嘎吱嘎吱声似乎惊醒了床上的人,她翻了个身,脸露出来。
这让几人差点惊呼出声。
惨白的脸、枯槁的面容、青黑的眼底以及下垂的嘴角,这简直就是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太太!
可她的头发偏偏是黑的,就像是被什么妖孽一-夜之间吸干了精气,瞬间变成一层老树皮似的。
安锦芙看到了几人,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六福连忙迎上去:“夫人,夫人他们是来参加少爷葬礼的客人,来看望您……”
于嫣已经吓得挪开眼,不敢往床上的方向看。
沈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恐惧感。
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安锦芙看上去已经老得快死了,可偏偏那双眼睛不似老人的浑浊。
她从见到几人开始,眼睛就黏在他们身上没离开过,就好像……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似的。
江衍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在梳妆镜前的一只相框前站定。
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看样子应该是段望生和安锦芙的结婚照。
与这个安锦芙不同的是,照片里的女人穿着一席白色的民国风婚纱,面容姣好年轻漂亮,脸上的笑容都洋溢着幸福。
六福知道几人好奇,连忙想拉他们出去说话。
不过江衍却从相框背后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一只化妆盒大小的红棕色木纹箱子,箱子上还带着一把锁。
六福刚想制止,江衍已经面无表情地抱着箱子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催促:“不是要出去说?”
几人回到中院,六福哭丧着脸想从江衍手里把盒子夺回来:“衍公子啊,这东西可不敢乱动,这是少爷送给夫人的盒子,夫人在意的紧呢!”
江衍一抬手,六福就扑了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乱蹦哒的胖老头:“这里面很有可能装着丁香姑娘的证据,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们家少爷么?”
六福一怔,缓缓垂下手。
“我想知道是谁杀了少爷,我更想……让夫人尽快好起来。”六福叹息道,“我是跟着夫人一起来到段家的,或者说……整个段家的家产,都是夫人从安家带来的。”
“夫人嫁入段家已经五年,起先结婚时两人挺好的,可后来少爷总说心里有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说那丁香才是他的最爱。”
“夫妻两人就渐渐疏远了。”六福抬头望着众人,目光十分诚恳,“不过夫人还是深爱着少爷的,少爷暴毙,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夫人成了什么样……”
“她曾经那么端庄漂亮,可少爷的死竟让她一-夜之间变成了垂垂老妪!”
六福看着江衍怀里的木盒:“这是少爷唯一送给夫人的礼物,夫人一直把它当宝贝的。”
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这只木盒上。
木盒做工精良,缝隙之间扣得很紧,似乎只有想办法找到要是才能开锁。
六福持续推进剧情:“这箱子的锁应该是被夫人藏起来了,你们得好好找找……”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
江衍面无表情的用小刀撬开了箱子的缝。
六福:???
箱子的确结实,江衍撬开了一条缝,却仍然没办法完全打开它。
锁头的部分牢牢地卡着。
六福松了口气:“你们还是得找到钥匙……”
下一秒,江衍直接轻松拽掉了锁头。
箱子盖直接支离破碎地掉落在地上,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叠纸。
六福:……
有几张纸上写的是药方,大多是一些益气补肾的药物,还有几张似乎是化妆秘籍之类的东西,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研究研究这些似乎很正常。
几人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那些药方上。
这些方子足以证明沈亦通过食用丁香对段望生身体状况的猜想没错。
段望生对夫妻之事越来越不上心,而安锦芙则以为是自己丈夫的身体出了问题。
这些药方她要么放在食材中为他进补过,要么熬了药被段望生不耐拒绝,她这才不得已把心思放在丁香身上。
他不是最爱丁香么?
那就用丁香做引,炖些补品给他喝喝吧。
鲁秋山分析道:“现在把大家的线索串在一起,最有可能杀害段望生的就是他的夫人安锦芙了。”
于嫣道:“那安锦芙就是那个丁香姑娘吗?我们要取她的血?”
“从表面上看,目前我们只遇到了三个nc,只有安锦芙是女人,而她也有足够杀害段望生的理由。段望生对妻子并不忠诚,在外花天酒地,还总说自己怀念初恋,久而久之妻子就被逼上了绝路。”
江衍道:“可安锦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任务对象还值得怀疑。段望生死后身边有丁香花这件事是六福告诉我们的,他有可能刻意将我们往安锦芙就是丁香这件事情上引;再者,安锦芙既然憎恨段望生,又为什么会因为悲伤一-夜苍老?”
“而且这件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我总觉得还有蹊跷。”江衍看向鲁秋山,“对了,你从书房拿到的那本画着丁香花的书还在吗?”
“在!”鲁秋山刚把那本薄册从口袋里掏出来,身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
是段望生的堂弟段家俞。
他如获至宝般抱着那本名叫《丁香》的图册,恶狠狠地冲几人道:“这是我哥生前画的,每一笔都是他亲自描摹。如今他既然走了,那这本书也必须完就头也不回地奔向灵堂的方向。
几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段家俞虔诚地把图册扔进火盆里,图册很快跟纸钱一起化为灰烬。
于嫣后悔地说:“早知道我们就先研究那本图册了!”
鲁秋山耸耸肩:“有什么研究的?就是一些颜色各异的丁香花,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还未得出结论的证据被贸然烧毁,只能证明这个段家俞想要向他们掩饰什么秘密。
沈亦走过去,蹲在正在烧纸的段家俞身边:“你想掩饰什么?”
段家俞瞥他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