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上次的逐晚奔月过去的时间太久,她的记忆出了错,她记得不是如此的动作芙蕖充满了疑惑。
她是个舞痴,馆主说她天分不高,可胜在勤奋,不求惊才绝艳,倒可以继续坚持着跳舞。逐晚是她在花月筑最佩服也最羡慕的人,逐晚天赋极高,人也认真,为了练舞废寝忘食,才有了今天的逐晚娘子。
这逐晚奔月讲究的是那一份与所爱之人被迫分别的凄婉悲切,用舞姿化为泪水,芙蕖只看过一次,可足够她终生不忘。
但是这时的逐晚,是把本来的小溪流水弄出大江东去的气魄。
难道是新的突破
芙蕖疑惑了。
不光是芙蕖,林明然现在也是十分的煎熬,她一时情急想出来演一套她最擅长的拳法,总算也是能糊弄过去。
看起来最起码看的人都震惊了,只是后面应该怎么办,再打一套拳?
那下面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来端倪。
她悔,她恨,她为什么要选这一身衣服,还不如自己跑出去找个乞丐换衣服来得好。
等林明然收尾后,宋唯甚至舒展了一下胳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看下面的走向。
不过打完一套拳,活动了筋骨后,林明然只觉全身畅快淋漓,这具身体疏于锻炼,连肌肉都泛着酸,现在轻松多了。
身体上的快意让林明然心神大振,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就顺着这个风格走下去。
芙蕖为人机敏,在林明然停下来后,带着其他舞姬见机插了上去,及时弥补了林明然的停顿。
林明然趁着这个机会,眼神向周围扫了一圈,在高台一边看到了一把长剑,剑鞘通身雪白,只有在剑柄上刻了一朵银牡丹,栩栩如生。
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亲人,借着芙蕖等人的遮掩,她拿到那把长剑,去了剑鞘,只见剑身白亮,是一把用来表演的长剑,并不实用。
林明然在手上掂量两下,感觉有些轻,可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了。
她对着在一旁奏乐的乐师,比划了两下长剑,乐师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待林明然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时,音乐已经从舒缓悠扬变为铮然肃穆,似乎天地间原本是宁静月光,霎那间风来雪落,变为冷肃萧然。
芙蕖和众舞姬挥袖如云,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露出站在高台中间的挺拔人影。
台下众人看到一向温婉贤淑的逐晚竟然手持长剑,长身玉立如华山之松卓立泰然,自有一派大家风范,不由一片哗然。
林明然手握长剑,思虑一瞬后,当机立断地在手上舞了一团剑花,剑光如虹,如一条白练横江,广袖翻飞,衣料上水光粼粼,剑身上虹光点点,融合在一起后如雨如雪,使得舞动的那人周身笼罩着清冷之气。
宋唯看着不由“咦”了一声,兴致盎然地又看了片刻,只见高台上女子装扮的小王爷剑招连绵不绝,招式轻灵潇洒,当真是翰逸神飞。虽白纱遮面,望不到容貌,可衣带生风,尽显清华绝俗之态。
他终于确定,这人使得是江湖上沉寂已久的轻竹剑法,这套剑法师承越女剑,只是创出剑法之人有个怪癖,此剑法传女不传男,更是高谈男子不如女子的言论,为世所不容,在江湖上兴起过一阵子后没落了。
想不到他竟在这里可以重新见到。
宋唯心念一动,难道……这小王爷身体内的陌生魂魄,是个女子?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宋唯在二楼推断着小王爷的真实身份,其他看客只能看出来这剑舞隽丽脱俗,已有人高声吟诵道:“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当年的公孙氏想必也就是如此了!”
“这可把绾卿娘子比下去喽。谁不知花月筑里绾卿娘子最擅剑舞。”
“可不是,快看快看,那把天香剑还是绾卿娘子的。”
小王爷这具身体太过僵硬,林明然怕露出破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把一招一式极尽袅娜风姿,舞地十分花俏,看起来反响还不错,也不枉费她今天跟个猴儿一样在台上耍半天。
要是让她师父知道她把武功用在这种地方,非挨一顿板子不可。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林明然提着裙子拎着剑,赶忙溜下台去,像只做了坏事灰溜溜要跑的小松鼠。
宋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好笑,再细细一品,这个模样又带了几分女子的娇憨之态。
“哎呦,这不是宋大人吗?”
门口有人掀开纱帘,对着宋唯不阴不阳来了一句,宋唯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是自顾自的看着台下。
被忽略的男子大怒,上前就要揪住宋唯的衣领,正巧宋唯把手上茶杯放回原位,侧身躲开了男子。男子对着宋唯冷嘲热讽,宋唯只是静静听着。
忽然,一把长剑横在男子脖颈上,男子的声音蓦然停止,转头就看到一个灰蓝衣裙的女子正瞪着自己。
手持长剑,目光不善。
男子忽然指着宋唯哈哈大笑起来,把长剑随手拨到一边去,“这剑还是我送绾卿的,怎么到了你逐晚手里?”
声音一沉,透着阴郁,“跟本衙内作对,逐晚你是不知道你的骨头几斤几两?”
林明然才想起来,自己还是“逐晚”的身份。
糟糕,她好像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