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乱了一下,不由加重力道又敲了三声,整个房间如此寂静,只能听得到他弄出的动静。
果然不在吗?商焰感觉浑身像被人泼了盆凉水,从头冰到脚。是的,他这样狰狞可怕的样子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对方怎么可能还敢住在这里?
商焰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千钧重的巨石压住,向深不见底的海底沉坠。
他转身走向阳台,大力拉开玻璃门,冰冷的夜风穿街过巷而来,吹在身上无比寒冷,但商焰并不在意,目光投向远处如同游龙般起伏蜿蜒的高架桥。
这么早的凌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已经有不少汽车来来往往,商焰的侧脸被远照的雪白灯光照亮,忽然闪过几个念头。
谢霜雨能去哪?
不管谢霜雨说得是不是真的,他去哪都不方便吧?他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住宾馆呢?
商焰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备用手机的号码。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最后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他锲而不舍地又拨了一遍,等待了四十多秒后,那一边终于接听,“喂?”
谢霜雨慵懒模糊的声音传来,商焰心头一跳,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哑声问:“你现在在哪?”
“商焰?”谢霜雨似乎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谁,唔了声,嗓音明显带着睡意,“你醒了?现在才五点多,你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商焰哽住,许久没能吐出一个字。
谢霜雨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半晌听不到商焰的声音后,打了个哈欠说,“没话说?那我挂了,我在睡觉呢。”
“别!”商焰吸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问,“你在睡觉?在哪睡觉?”
“还能在哪。”商焰听到谢霜雨叹了口气,还有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今天还得给你补课,我现在能在哪?”
“补课?”
“商焰同学,我说了要给你一直补课,你该不会以为昨晚你折腾那一出,我就走人了?”谢霜雨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守信用是我做家教的职业操守,我记得我们双方都没说过要暂停补课吧?再说了,我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大晚上能跑去哪?”
商焰嗯了声,低低问:“那你现在是在——”
“没错,我在你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
商焰闻言,长腿一迈,快步走到客卧,伸手就去拧门把手。
没拧开,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
“我锁门了。”明明两人就隔着一扇门,可商焰却只能用手机听谢霜雨说话,“毕竟你情绪太糟,我现在状况不佳,没力气跟你打架。”
谢霜雨轻笑了声,商焰闻言却眼神黯淡。
“既然这个点你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我,肯定还在纠结昨晚我的解释吧?”谢霜雨的睡意消退不少,他在被窝里微微支起身子,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我说过,我没有骗你就是没有骗你。我确实是从穿梭时空而来的谢霜雨。你大可放心,我来这个世界纯属意外,对你和江云鹤也没有不良居心。”
末了,谢霜雨无奈补充:“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商焰:“我信。”
嘴上信心里不一定吧。谢霜雨并不认为商焰能这么快转变想法,昨晚对方暴怒的样子历历在目,怎么会昏迷着睡了一觉,醒来就能接受这个超出常理的解释?
除非孔子号的电击还有精神暗示的作用。
但他也不揭穿,只懒懒回道:“那真是感谢你了。没其他事,能让我继续睡会吗?
谢霜雨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商焰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晨跑,所以他估计是不会再睡了。
商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背靠着客卧的房门静立着,直到时间直逼六点,才快步回到房间换衣出门。
他刚走到楼下,忽然想到昨晚没吃药,今早也还没吃药,立刻就摸了摸外套口袋,里面除了钥匙和手机再没其他东西。
商焰脸色微变,立马返回。进公寓时过于匆忙,反手带上防盗门时,哐当一声发出刺耳的巨响。
进客厅后,他一眼扫到衣帽架上挂着昨天穿的外套,三步做两步跑过去,将外套从内到外翻了一遍。
没有。
商焰转身走到专门晾晒衣服的阳台,从脏衣篓里翻出深蓝牛仔裤,摸了摸裤口袋,空空如也。
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