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信封,在两年前,宴迟就见到过一次。
那还是在他俩去国外订婚,在去程的宴家私人飞机上,司秋淮逗他玩,给他瞄过一眼。
但也不全是逗他玩,因为这的确,是她当时想要送给宴迟的礼物。
——信封里没别的,只装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发夹子。
二十年前的旧款式,很有年代感了,还是小朋友喜欢的那种样式。
司秋淮在订婚前几天,特意去家里仓库中刨出来的。因为她知道,宴迟那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她小时候遗失的。
在她还在上幼儿园时,有天带着家里威风凛凛的萨摩耶,在路边顺手帮一个小男孩,赶走欺负他的人后,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发夹子,便被对方捡走了。
缘分自此开始……
这个信封,是她准备在订婚那天,送给宴迟的。却因着对方退婚离开了,这份礼物,最终也没能送出去。
而今天再给他,心态却早已完全不同了。
若说订婚那天给,是惊喜,是祝福。看吧,你小时候念念不忘的人,还跟你有过婚约呢,是不是特别阴魂不散?
讲真的,她还挺想看看宴迟会是什么表情。
而今日送出去,则是,对过去所有时光的告别。
除了发夹子,她还在信封里添了几句话。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宴迟,你值得更好的。”
“……对不起。”
提交了申请材料,再写完这封信后,不禁恍恍然。
她以前,总觉得她的母亲安雪婉不好,心像磐石,从来暖不热。
而今天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自己,和安雪婉其实不相上下。她们母女,根本就是一类人。
她终究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
上午,一辆豪车疾行着停靠到联合培养基地的门口,宴迟下了车,车门都没来得及关,直直冲进基地大楼。
他不顾其他人劝说,四处寻找司秋淮。
教室,餐厅,宿舍,自习室,活动室,心理室,党建厅……最后连楼梯间都找遍了。
基地老师前后跟着他,说上午部队派人过来,司秋淮已经走了。
宴迟没听,还是一间间疯狂找着。
基地的同学听到动静,都趴阳台上从各层往下看。
终于,宴迟搜寻遍了这两年内他俩待过的每一个角落后,都没看到司秋淮,他似乎这才意识到,她不是骗他的。
她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最后一面也没见地,一声不吭离开了。
宴迟愣愣站在基地大门口,慢慢地在原地蹲下身去,微微垂头。他发丝垂在额前,一个蓝白色的发夹子,从他掌中滑落在地。
像是回到了在帝都机场,他送她走的那天。
司秋淮以为自己已经够冷情了,可在看到基地保安大叔发给她的监控录像时,里面高大的男生如孩子般蜷在地上,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紧紧捂住嘴,泣不成声。
来接她到军区研究院的项目负责人姓杨,担少将军衔。杨少将看她一个小姑娘,哭得不成样子,心里不忍:“你现在如果选择退出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司秋淮摇摇头。
擦干泪,眼睛还是肿的:“我这种人,可能根本就不配和他在一起……”
她想到在她和宴迟订婚的前一天,她的母亲安雪婉曾断言,他俩拢到一块儿,往后只怕,没什么快乐日子可以过。
安雪婉嘴角处那如讽似嘲、却莫名笃定的笑容,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想来,却竟真如谶言一般。
司秋淮:“……我只会拖累他。”
杨少将:“你还这么年轻,瞧这话说的,像什么?”
他以为她这是和未婚夫没谈妥,受了情伤。试图用他已经拥有几十年阅历的中年人思考方式去安慰她,“不怕啊,我们部队里别的不多,就兵哥哥多的是。和你一样高学历的也不少,别慌,总会遇到合适的。”
“不会了。”司秋淮摇头。
她抬头看着对方,静静地道:“少将,我既然已经决定来我们这里做科研,就,没再想着会和别人结婚了……”
既然不是宴迟,那无论是谁,都不行了。
-
帝都。
赵达已经好久好久没和宴迟愉快玩耍过了,这次对方回来,他还琢磨着,得跟他这哥们儿好好联络一下感情。